秀水省省委书记林旭的办公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切成细条,落在案头那份厚重的文件上。
封皮上“关于Y市专项组过度执法的情况反映”几个字,像块石头压得空气都发沉。
林旭指尖摩挲着文件边缘,指腹能摸到退休老领导签名的墨迹,更能猜到签名背后洪鸣的运作痕迹。
秘书轻手轻脚退出去后,办公室里只剩他和梁友两人的呼吸声。
梁友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手里端着没喝几口的绿茶,浑浊的眼珠盯着杯底的茶叶,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每根神经都绷着。
他是君家派系的人,这份报告一送来,他就知道是洪鸣冲着君凌来的,可他不能先开口。
林旭没说话,只是把目光落在梁友身上,眼神里没带任何情绪,却像带着重量。
林旭没说话,只是把目光落在梁友身上,眼神里没带任何情绪,却像带着重量。
他知道梁友的身份,也清楚这份报告的分量。
几个退休老领导联名,再加上洪鸣这个省长签字认同,明着是“反映情况”,实则是给专项组施压,逼他要么撤换君凌,要么叫停调查。
梁友被这目光盯了半分钟,终于放下茶杯,喉结动了动,声音不高却很清晰:
“林书记,你不该问我。”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里。
林旭挑了挑眉,没接话——他懂梁友的意思:梁友是君家的人,按立场该说“报告是洪鸣搞鬼,君凌没问题”,可他不敢轻易说出口。
一来怕林旭觉得他“只讲派系不讲原则”,二来也怕林旭心里有别的考量,比如为了平衡省里的势力,真打算对君凌的专项组动手。
盟友归盟友,可官场里的信任,从来都带着边界。
林旭拿起文件,翻到老领导“反映情况”的部分,手指在“过度执法导致Y市企业恐慌”这句话上顿了顿:
“梁老,你在省里待了三十年,这些老领导的脾气,你比我清楚。他们平时连小区物业的事都懒得管,怎么突然关心起Y市一个专项组的执法问题了?”
这话是在递台阶,也是在试探。
梁友心里松了口气,知道林旭没打算顺着洪鸣的意思走。
他挺直了些腰背,语气也多了几分坦诚:
“林书记心里明白,这些老领导哪是真关心执法?多半是洪鸣找了他们的后辈——张老的儿子在洪氏集团旗下的地产公司当副总,李老的女儿靠洪家的关系进了省电视台,洪鸣这是拿人软肋施压呢。”
林旭“嗯”了一声,把文件合上,放在案头最边缘的位置,像是暂时把这块石头挪开了些:
“我知道了。君凌的专项组,查的是洪家的违法事实,不是‘过度执法’。这份报告,我会压下来。但洪鸣既然敢这么做,后面肯定还有动作,你跟君凌那边通个气,让他多注意,证据链一定要扎实,别给人抓着把柄。”
梁友心里彻底踏实了,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茶香压下了刚才的紧张:
“林书记放心,我今晚就跟君凌联系。他那性子,你也知道,但做事稳,不会出纰漏。倒是洪鸣这边,这次没成,下次说不定会更急。”
“急也没用。”林旭靠在椅背上,眼神里多了几分锐利,
“省里的规矩,不是他洪家想改就能改的。君凌的专项组,该怎么查还怎么查。至于这份报告。”
他指了指案头的文件,
“就当没看见。要是老领导们再来问,你去应付,就说我已经让纪委核实,专项组执法没问题。”
梁友点点头,心里清楚,林旭这话不仅是定了调,也是把“应付老领导”的任务交给了他。
既让他这个君家派系的人表了态,也没让林旭自己直接跟老领导们撕破脸,算是兼顾了派系和大局。
这句话像颗定心丸,让梁友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眼林旭,眼里多了几分真切的感激:
“谢谢林书记。”
林旭没再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而远在Y市的君凌,还不知道省委办公室里的这场博弈。
他正坐在医院的监护室外,看着里面渐渐恢复意识的王强,手里捏着刚整理好的“空壳公司资金流水”,心里清楚,只要王强能完整做笔录,这场跟洪家的较量,就能再往前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