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空调总是开得太足,冷气顺着我的脊椎一点点爬上来。我搓了搓手,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闪烁的日期上——今天是儿子小辉的生日,而我已经三个月没有收到前夫周涛的抚养费了。
手机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消息:“小颖,小辉的生日聚会还办吗?周涛那边……”
我没回复,只是烦躁地关掉了对话框。窗外,乌云正悄然聚集,一场夏日的雷雨即将来临。这个夏天格外漫长,就像我离婚这两年来走过的每一天。
我叫田颖,是一家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平凡得像城市里任何一粒尘埃。每天在报表和会议之间打转,唯一的亮色就是儿子小辉。两年前,我和周涛的婚姻走到了尽头,原因简单得可笑——他说我太要强,而我觉得他太安于现状。
离婚后,我带着小辉搬到了现在这个老旧小区。周涛按月支付抚养费,偶尔来看孩子。直到半年前,我遇见了李建强。
“田颖,下班后一起吃饭吗?”李建强不知何时站在我桌前,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他是我们公司新来的项目部经理,离异多年,稳重体贴。我们相识半年,结婚三个月。在经历了周涛那样的男人后,李建强的细致入微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我得去接小辉,今天是他生日。”我微笑着整理桌面。
“我已经订好了蛋糕,也给小辉买了礼物。”李建强低声道,“对了,有件事我想了很久……既然我们结婚了,能不能让小辉随我的姓?这样他上学、生活都方便些,感觉我们更像一家人。”
我愣住了,这个请求来得突然。窗外响起第一声雷鸣,雨点开始敲打玻璃。
“我考虑考虑。”我含糊地回答,心里却乱成一团。
那天晚上,小辉的生日过得很简单。李建强确实是个好继父,他送给小辉一套昂贵的画笔和画板——小辉喜欢画画,这一点遗传了他的生父周涛。
“妈妈,周叔叔下周还来看我吗?”睡前,小辉睁着大眼睛问我。他至今仍叫周涛“叔叔”,自从我们搬来和李建强同住后,李建强似乎有意无意地减少了周涛与孩子见面的机会。
“当然会。”我抚摸着他的头发,心里泛起一丝愧疚。
深夜,我站在阳台上,看着雨后的城市。李建强的提议在我脑中盘旋。也许这是个不错的选择,我想,让小辉彻底成为李家的孩子,忘记过去的不愉快。周涛最近连抚养费都不按时给了,也许他也有了新的生活,不再想与我们有过多的牵扯。
“好,我同意改姓。”回到卧室,我对李建强说。
手续办得很快,不到一个月,小辉变成了“李辉”。我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孩子好,但每次周涛打来电话,我都找借口不让他与小辉通话。愧疚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但我努力忽视它。
改名后不久,周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打电话来的频率增加了,甚至直接到公司楼下等我。
“小辉怎么样?为什么我每次打电话他都不在?”周涛拦住下班的我,眼神犀利。
“他报了课外班,很忙。”我撒谎道,不敢看他的眼睛。
周涛沉默片刻,然后说:“田颖,我知道你结婚了,但小辉永远是我的儿子。别做什么傻事。”
我心跳加速,匆匆告别后几乎是小跑着离开。当晚,我告诉李建强这件事,他安慰道:“别担心,他迟早会有自己的新生活。”
一个月后,周涛的抚养费没有到账。我松了口气,以为这是他放弃的信号。但紧接着第二个月、第三个月,账户始终没有动静。小辉的课外班费用、医疗开销,这些原本由周涛分担的部分,现在全部落在了我的肩上。
“要不要我帮忙?”李建强提出,但我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情愿。我们为此争吵的次数越来越多,曾经温馨的新家开始弥漫着无形的压力。
“妈,周叔叔是不是不要我了?”一天晚上,小辉突然问我,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这才知道,他在幼儿园被其他孩子嘲笑“没有爸爸”。
我的心像被撕裂般疼痛。安抚小辉睡下后,我独自在客厅坐了很久,最后冲动地打开电脑,在本地论坛上发了一篇长长的帖子。
“改了姓氏就不是你儿子了吗?”我写道,谴责周涛停止支付抚养费的行为。帖子很快火了,被转发到各个社交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