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卿捏着那张盖了大队红章的介绍信,脚步轻快地回了知青点。
院子里,秦书正帮着李广修补漏雨的屋檐,见他回来,探出头问:“大队长准假了?”
“嗯,批了三天。”顾从卿把介绍信往窗台上一放,笑着说,“我弟跟我爸妈后天到市里,我得去接他们。”
李广从梯子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你爸妈也来?
这可是大事!
得赶紧把屋子拾掇拾掇。”
顾从卿回房里,先把自己那张铺着粗布褥子的床重新铺了一遍,又找了块干净抹布,把桌子、板凳擦得锃亮。
收拾妥当,他把钱票仔细揣进内兜,又检查了一遍自行车的链条和车胎。
临走前,他走到秦书和李广跟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大概两三天回来。
这两天不在,屋里卫生就麻烦你俩多照看。
对了……我爸妈和我弟说不定会来知青点住几天。”
秦书大手一挥:“这有啥麻烦的!
你放心去,保证给你把屋子收拾得能照见人影!”
李广也跟着点头:“就是!你爸妈和弟弟来了,咱这屋肯定得腾出来。
我跟秦书去跟老知青挤挤,他们那屋床大,凑合一宿没问题。”
顾从卿心里暖烘烘的,冲他俩拱了拱手:“好哥们,够义气!
等我回来,给你们带市里的好吃的!”
“这可是你说的!”李广笑着捶了他一下,“快去快回,路上当心点。”
顾从卿应着,推着自行车出了知青点。
日头正好,风里带着麦收前的干爽气息,他跨上车子,脚一蹬,车铃“叮铃铃”响着,朝着通往镇上的路骑去。
顾从卿把自行车往派出所院里一停,拍了拍车座上的灰,心里踏实得很。
这派出所的院子敞亮,门口还有民警站岗,别说偷车了,就是闲人都少往这儿凑。
他冲门口的民警点头笑了笑,民警以为他是来办事的,也礼貌地回了个礼,没多问。
出了派出所,顾从卿直奔镇上的汽车站。开往县里的班车刚要发车,他三步并作两步跳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窗外,田埂上的庄稼绿油油的,风吹过掀起层层浪,他心里盘算着,到了市里先找个招待所住下,后天一早去火车站接人正好。
一路颠簸,从镇上到县里,再转车去市里,折腾了三个多小时,车才缓缓驶进市里的汽车站。
顾从卿背着帆布包下了车,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街道,比镇上热闹了不知多少倍。
他拦了一辆三轮车。
“师傅,去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顾从卿报了地址。
“好嘞!”三轮车师傅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嗓门洪亮,脚下一蹬,车子“吱呀”一声启动了。
车轮碾过柏油马路,发出规律的声响。顾从卿看着路边的行人,心里有些激动——再过一天,就能见到爸妈和弟弟了。
“小伙子是来接人的吧?”师傅回头笑着问。
“嗯,接我爸妈和弟弟。”顾从卿笑着点头。
“那可得早点去,火车站人多,别错过了。”师傅热心地提醒。
“哎,知道了,谢谢您。”
说话间,三轮车拐进一条胡同,胡同口就挂着“站前招待所”的牌子。
顾从卿付了钱,背着包走进招待所,前台的大姐热情地招呼:“同志,住店啊?
还有一间双人间,干净得很。”
顾从卿登记好信息,拿着钥匙上了楼。
房间不大,两张单人床,一张桌子,倒是收拾得挺整洁。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顾从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家人的身影。
“后天就能见着了。”
他喃喃自语,嘴角带着笑意,慢慢进入了梦乡。
天刚蒙蒙亮,顾从卿就起身洗漱,揣着钱票往百货大楼赶。
清晨的市里已有了几分热意,路边的早点摊飘着油条豆浆的香气,他却没心思停下——得赶在百货大楼开门时就进去,好挑些合心意的东西。
百货大楼刚开闸,顾从卿就随着人流走了进去。
直奔纺织品柜台,他指着货架上叠得整齐的薄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