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时辰后。
瑟瑟发抖的张虎几乎是被两名亲兵半架着拖到了偏厅。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求大将军饶命……”
甫一进门,张虎便像抽去了浑身骨头般,软塌塌地“扑通”跪倒在地,额头用力磕在冷硬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浑身筛糠似的抖着,连珠炮似的哀告声里带着惊惧至极的哭腔,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连偷瞥一眼李奕的勇气都没有。
烛火跃动,映照着李奕那俊朗的面容。
他静静看着脚下磕头如捣蒜的泼皮,脸上涌起若有似无的淡然笑意。
时隔一年有余,再次见到这泼皮张虎,他竟隐隐有一种恍然昨日的错觉。
上一次见面,还是李奕让这货去帮他打听赵家的情况,那时的他只是一个禁军小校,因为得罪了赵家而心神不宁。
但此刻的他,却早已今非昔比。
李奕朗声道:“把头抬起来!”
张虎不敢违抗,只好战战兢兢的抬头,却并不敢直视李奕的目光。
他现在是真的害怕,怕得要死,简直是心胆俱颤。
特别是从那些凶神恶煞的壮汉口中得知,面前的这位大人物要见自己,他在心中甚至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毕竟去年这位李都使,让自己去打听那赵家的事,还特意警告自己不要宣扬。
而这世上最能保守秘密的是什么人?
那自然是……死人!
曾经的这位主,自己都招惹不起,更何况如今对方何等显贵——那真是一个小拇指,不对,是一丁点指甲盖都能碾死自己。
正当张虎惶恐不安时,谁知这位李都使却和声悦色地开口。
“起来吧!”
李奕轻笑一声,“本将军可不是来寻你麻烦的,而是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若是能办好……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
寒风裹挟着刺骨的冷意,卷过空旷的街道。
深夜时分,在几名亲兵的“护送”下,混迹于龙津桥一带的闲汉张虎,忐忑不安地走出了朱门深院、高墙耸立的李府。
此刻的他,与来时被连拖带拽、魂飞魄散的狼狈截然不同。
腰板虽然依旧佝偻着,膝盖似乎还残留着跪地的酸痛,但那股几乎要冲破天灵盖的恐惧感,已经消退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的恍惚。
张虎怀中紧紧抱着一样东西——那是李奕“赏”他的一袋铜钱。
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张虎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却将那袋铜钱更紧地往怀里掖了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