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亲娘嘞……俺的命……算是捡回来了?”
等到了家门口,目送几名亲兵离开,张虎方才长吐一口气,带着剧烈的喘息,恐惧如退潮般迅速撤离,四肢百骸都后知后觉地软了下来。
他推开房门,一屁股瘫坐在破木床榻上,背靠着冰冷的土墙,低头看向怀里紧攥着的钱袋,以及那双过度用力而关节发白的手。
脑中不免浮现那位李都使的话:这是给你的部分赏钱,等到事情办好了,还有更大的赏赐。
张虎抬头望着一片漆黑、家徒四壁的房间,愣了片刻,突然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娘的!那等杀神般的人物,想要咱这小命,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再害怕又能如何?”
他喃喃自语道。
“反倒若是把这事办好,讨了那位的欢心,稍微漏点给咱,那都是吃不完享不尽的好处!”
张虎悬了大半夜的心,此刻才算落到实处。他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紧绷如弓弦的肌肉骤然松懈。
他将怀里那沉甸甸的钱袋死死捂在胸口,连外衫也未及脱,像一滩烂泥,重重砸进那冰冷的、只铺着薄薄一层稻草的破床铺,倒头便睡……
一夜无话。
唯有窗外呼啸的寒风穿过破败的门窗缝隙,如同呜咽。
……
次日,天刚破晓,几缕冷硬而无暖意的晨光挤入陋室。
张虎一个激灵从乱梦中惊醒,几乎是本能地翻身坐起。
昨夜种种清晰得可怕,那位高高在上、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李都使的话语犹在耳边,不容丝毫懈怠。
他揉了揉又酸又涩的眼睛,手忙脚乱地开始动作。
顾不上蓬头垢面,更别提洗漱,他第一件事就是摸索着怀中的钱袋。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袋口,粗粝的手指伸进去,取出一吊用麻绳穿好的铜钱。
沉甸甸的铜钱散发着冰冷的金属触感,他毫不犹豫地将这硬邦邦、响当当的底气,紧紧贴身塞进最里层的破旧内衫。
然后,张虎警惕地侧耳听了听屋外动静,确认四下无人声,这才佝偻着腰将钱袋藏进床底的某处狭小地洞,再用灰土和杂物掩盖好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重重喘了口气,额头上已覆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片刻也不敢耽搁,他一把拉开那扇吱呀作响、几乎要散架的木门——一股带着寒意、混杂着远处喧嚣市井气息的空气猛然灌入。
张虎微微眯起眼,迎着那初升朝阳,挺了挺脊背。
随后,他大步流星地踏出房门,径直步入那晨曦笼罩下的街巷,身影很快便隐没在街上的烟火与人流里。
没过两天。
一则关于那位皇帝姻亲妹夫的逸闻轶事便在东京城内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