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恨得要死,奈何赖大好歹还有些心智,三番两次叮嘱其妻不可报复,不然赖家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时日赖大家的被赶到前头迎来送往,一切与吃食、采买相干的事宜,通通不许去经手。那前头的各处管事儿也不去寻赖大,拿不定主意只管往后头递话儿去寻二奶奶处置。
赖大家的自是不甘心,可也知道赖大所言在理。此番赖家遭厄,错非老太太出言,只怕他们两口子早就待不下去了。
另一则,正主儿都不在,她报复谁去是林姑娘还是后院儿的红玉与柳五儿
冤有头债有主,她便是要报复,也要寻了陈斯远报复才好!
不提其心思重重而去,那柳嫂子瞧见其走远了,顿时暗自松了口气,返身紧忙回了厨房,劈手夺过铲子翻炒两下,赶忙出锅。又与帮厨婆子道:“你去前头与二奶奶说一声儿,就说她又来小厨房了!”
帮厨不敢怠慢,紧忙出了园子往凤姐儿院儿寻去。可巧凤姐儿不在,帮厨与平儿说过,便被打发了回去。
转头平儿等凤姐儿回转,便将此事说了出来。
凤姐儿蹙眉思量道:“盯紧了她,免得生出变故来。”
平儿便道:“奶奶,赖大处——”
“他”凤姐儿道:“不用管,前头那些惯会捧高踩低的奴才自会盯着,巴不得赖大做点什么错事儿呢。”
府中差事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赖大又是总管,不拘是周瑞还是旁人,又怎会不生出取而代之的心思下头人多是墙头草,只怕从前真心投靠赖大的一个也无!
漫说赖大害人,只怕这会子那惯会观望风色的已经准备了栽赃陷害手段,只等着赖大入套呢!
想明此节,凤姐儿暗自蹙眉。老太太到底棋差一招,赖家出了事儿就不该极力保全,如此也好推个老家奴任总管,免得大权旁落。
如今赖大夫妇留用,看似保全了总管之位,实则下头无人可用,不过是个空壳子总管又顶什么事儿
家事如国事,向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反过来西风压倒东风。如今姑母王夫人掌着实权,又有薛姨妈帮着四下起势,只怕元春省亲过后,老太太就得真真儿荣养了!
正思量间,忽有丰儿跑进来回话道:“奶奶,大老爷得了杭州来信,这会子领着人往库房去了,说是得了准许,要将林姑娘的物件儿看管起来。”
王熙凤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这大老爷实在上不得台面!前后两回挪借林家家产,那库房里余下的都是不好变现的死物,便是这么点儿物件儿也被大老爷惦记上了
凤姐儿起身踱步须臾,与平儿道:“咱们小辈的不好出面儿,去寻太太吧!”
当下主仆二人紧忙往王夫人院儿寻去。
却说薛姨妈在老宅做了几日顺心婆婆,眼看回门已过,连傻儿子薛蟠都分外满意,不禁长出了一口气。这日得空便回返荣国府,寻了王夫人说起闲话来。
“我那媳妇处处周全,过门第二日得了钥匙,便将家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真真儿是没得说!”
薛姨妈这会子笑得合不拢嘴。媳妇儿是个贤惠能干的,虽不能人道,可旁的真是半点儿毛病也挑不出。曹家又生怕女儿遭了厌嫌,因是陪嫁丫头里有两个姿容秀丽,那薛蟠只瞧了眼身子就酥了半边儿。
新婚夜里,自是挑了个丫鬟伺候薛蟠,可把薛蟠美得那叫一个乐不思蜀,连带对曹家女都客气了几分。
王夫人心下暗笑,自个儿这妹妹给儿子寻了个不能人道的媳妇,偏生这会子还四下夸赞,说不得便是强颜欢笑。
所谓轿子人抬人,王夫人这般年纪,自不会当场拆台,于是顺着薛姨妈话茬过问一番,又将那新媳妇好生夸赞。
正说话间,便有丫鬟金钏儿入得内中,悄然附耳低语了几句。王夫人如今大权在握,自有那等想上进的婆子来通风报信。闻听大老爷要开库房取了黛玉家产,王夫人顿时哭笑不得。
须臾又有凤姐儿寻来,王夫人就吩咐道:“想来大老爷是得了贾藩台首肯,那家产本就是林家的,放在公中还是东跨院又有何区别”
横竖都与王夫人无关,她才懒得管呢!
凤姐儿闻声应下,心下不由犯了嘀咕……只可怜了林妹妹,这没了父母亲族照应,便是万贯家财也只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凤姐儿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