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告退而去,领了平儿不一刻回返自家小院儿。
谁知方才小坐,便有大丫鬟鸳鸯寻了过来。
凤姐儿起身迎了两步,见平儿领了鸳鸯入内,便笑道:“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来了”
鸳鸯笑道:“二奶奶,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可放了”
凤姐儿引着鸳鸯落座,笑道:“就这两日便要放了……老太太可是催问了哪一回我不是先可着老太太身边儿先放莫不是下头婆子嚼舌传到老太太耳朵里了”
“老太太也知二奶奶打理家业不易,哪里会管这等事儿每月只要放了月例,迟一日早一日又有什么的”顿了顿,那鸳鸯就压低道:“二奶奶,老太太私底下打发我来的,说是往后自老太太月例银子里拨出三两来单给林姑娘。这事儿不好声张,二奶奶自个儿知道就得了。”
凤姐儿也一并应了,待送过了鸳鸯,心下愈发叹息。若换在往日,大老爷哪里敢这般跋扈如今老太太被架空,情知自个儿阻拦不得,便干脆私底下贴补了黛玉算作补偿。
只是这每月多出三两银子,怎么看怎么别扭,却不知黛玉这会子是如何想的。
大老爷兴师动众开库房挪林家家产,又不曾背着人行事,自是阖府皆知。
不过一刻,王嬷嬷便听了婆子嚼舌,慌慌张张便往荣庆堂后楼来寻黛玉。
王嬷嬷一径到得房里,扯了黛玉道:“姑娘,大事不好了,说是大老爷得了贾藩台回信,这会子正带着人将姑娘的家产往东跨院搬呢!”
黛玉心思敏锐,可谓心比比干多一窍,且林如海亡故前曾与其私谈一场,她自是知晓那家产大半都是交给荣国府的养育银子。
可知道是一回事儿,贾赦明目张胆的贪占又是另一回事儿。黛玉撂下笔墨不禁冷笑道:“紫鹃春日里还说荣庆堂廊檐下怎么没燕子衔泥,原是人家把江南的土都掘了来砌了东跨院的戏台子。赶明儿啊,合该让宝姐姐教教我,来日也好把嫁妆单子写成《洛神赋》,如此岂不大家脸面上都好看”
王嬷嬷蹙眉道:“我的姑娘啊,这会子就别说俏皮话了!”
黛玉冷笑一声,起身挪步到书架前,探手抚过一册册孤本、善本,心道那些黄白之物才几个银钱不少都是母亲贾敏自荣国府抬了来的嫁妆,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
真正值钱的,乃是这眼前一本本不起眼的书册啊。
正思量间,下头婆子传话,说是宝姑娘来了。
王嬷嬷便不情不愿止住话头,只杵在原地愁眉苦脸。雪雁将宝姐姐迎了上来,宝姐姐自是听了信儿的,本道黛玉定然苦闷不已,谁知方才见面,那黛玉就笑着迎了来,道:“宝姐姐来的正巧,往后咱们一道儿计较着,也好将嫁妆单子写得团锦簇些,免得到时候大家伙脸面都难看。”
宝姐姐闻言一怔,不禁白了其一眼,探手戳了下黛玉叱道:“你啊,都这会子嘴上还不饶人!”
黛玉嬉笑道:“不饶人又如何我这话总不会传出去,还不让我痛快痛快嘴儿了”
二人凑坐绣床上,宝姐姐压低声音道:“你凡事想开些,总要熬过这几年才有好日子。”
此时又有婆子来回,说是二奶奶放月例银子了,黛玉也不在意,只打发了紫鹃代领。
当下宝钗好一番宽慰黛玉,谁知黛玉只气恼一场,转头就跟没事儿人一般,倒是惹得宝姐姐咄咄称奇。
少一时,紫鹃蹙眉回返,显是心下有事。一径等到宝姐姐领了莺儿去了,这才与黛玉道:“姑娘,二奶奶说老太太发了话,往后从老太太月例银子里挪出三两来给姑娘用。”
雪雁闻言蹙眉道:“十几万财货占了去,每月给个几两银子,当咱们是不识数的不成”说话间雪雁气哼哼起身,须臾便从柜子里翻找出个檀木匣子来。
咣的一声撂在桌案上,打开顿时露出内中一迭银票来。
漫说是王嬷嬷与紫鹃,便是黛玉也惊奇不已,问道:“雪雁,这是打哪儿得来的”
雪雁气恼道:“远大爷临行前偷偷塞给我的,说是留着给姑娘应急。姑娘,咱们不差银子,老太太那三两不要也罢!”
黛玉叱道:“说的什么浑话外祖母疼惜我,这才每月多拨付三两银子,我凭什么不收非但要收了,过会子还要寻外祖母道谢呢。”
“姑娘——”
“雪雁!”王嬷嬷呵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