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内中,便见三姐儿冷眼旁观,尤老娘兀自被五大绑,只去了口中麻团,这会子不住的哀求:“好三姐儿,你稍稍松松,我这胳膊腿儿不过血,实在难受的紧。”
尤三姐冷笑道:“这可不敢!妈妈万一再暴起伤人怎么办”
“不会不会,我如今大好了,定不会伤了人。”
三姐儿嘿然道:“妈妈这话不妨留着与蓉小子说”
尤老娘顿时面上讪讪。那日酒宴后,她正与贾蓉鬼混,谁知忽而眼前恍惚,贾蓉的脸面骤然就变成了尤老爷!尤老娘以为亡夫索命,这才伤了贾蓉。
眼见尤三姐儿说不通,又见尤氏到来,尤老娘便扭头求肯道:“大姐儿、二姐儿,好歹给我松快松快,实在憋闷不住了!”
此时内中并无外人,那尤氏就冷声道:“松开你,由着你去宁国府鬼混吗”
尤老娘低声求告道:“凭什么只怪在我身上那日我不过多吃了几杯,谁知女婿就起了歹心”
尤氏道:“只一日也就罢了,其后几日呢”
其后几日连贾蓉都参与其中,甚至那父子两个还追到了尤家!
尤老娘自知理亏,当下说不出话来。
尤三姐便冷笑道:“实话不妨与妈妈明说,你这癔症便是我们姊妹请了人来弄出来的,为的是什么,妈妈不妨自个儿琢磨琢磨。”
能为了什么不过是防着尤老娘败坏名声,拖累了姊妹三人罢了。
尤老娘慌乱道:“你,你们……我错了,快放了我去,往后我再也不敢了!”
呼喊声中,调门愈高,只盼着家中仆役将此事传扬出去。
尤二姐就道:“妈妈还是省一些气力吧,三妹将家中上下仆役换了个遍,单请了两个耳聋的婆子来后院儿照看,你便是叫破天也没人应承的。”
尤老娘眨眨眼,情知再难逃出三个女儿摆布,不禁哭道:“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舍了脸面拉扯了你们三个,如今却这般待我!”
尤三姐懒得听其聒噪,抄起桌上麻团,板着尤老娘脸面便塞了进去。
其后才道:“待妈妈能好好与我们说话儿,咱们再仔细计较。”
当下与尤氏、二姐儿瞧了一眼,三姊妹出了正房,吩咐两个聋婆子去照看,姊妹几个寻了厢房计较。
尤三姐是急性子,又催问可曾寻了妥帖鳏夫。尤氏便道:“倒是寻了个,只是官品太低,只怕不大合她意。”
尤三姐道:“她自个儿造的孽,哪里来的脸面挑三拣四你只管说来,我拿主意就是。”
尤氏道:“太常寺有一博士,年五十有三,正欲寻一有家产的结亲。”
这太常寺博士乃是正八品的官职,太常寺又是个清水衙门,那博士日子自然过得穷苦。于是禁不住同僚劝说,便起了结亲致富的心思。
三姐儿闻声合掌赞道:“正八品就不错了,哪里由得她去挑拣”
尤二姐蹙眉道:“既是想寻个有家产的,这嫁妆只怕不好太过单薄了。”
尤三姐撇嘴道:“好歹这宅子还能卖些银钱,若是不够,咱们几个再凑一凑,凑足五千两,就不信那博士不动心。”
尤氏赶忙道:“要不了五千两,有个三千两就是了。”
当下姊妹三人仔细计较起来,错非临近年底,恨不得立时便将尤老娘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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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园子里五间小厨房。
时值未正时分,柳嫂子正翻炒菜肴,便有个帮厨的婆子慌张寻来,道:“赖大媳妇来了!”
柳嫂子心下一慌,紧忙将铲子交给帮厨,自个儿三两步出来将那赖大媳妇拦在了厨房门前。
“唷,赖嫂子怎么来了如今厨房正忙着,内中杂乱,实在不好进人。”
柳嫂子面上虽笑着,可防备之意溢于言表。赖大家的身上戴着孝,闻言便道:“云姑娘想吃烤乳鸽,我来瞧瞧可能做得。”
“能做能做,过会子我便打发人送去。”
赖大媳妇闷声点点头,再不多言,扭身缓步而去。待行出去几步回头观量,便见柳嫂子兀自停在门前,只朝其讪讪一笑。
赖大家的心下悲凉,所谓墙倒众人推,赖嬷嬷这一去,他们两口子就成了过街老鼠,四下防备,只差人人喊打了。
赖大家的自是恨陈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