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就是……”
……
在山上,我判断不出方向,依山势只知道是上山还是下山。跟着程执边闲聊边走,持续走过一阵下坡后,看见了水泥路和路尽头的一大片竹林。程执跟我讲起他们几个月前偷偷在这里扒竹笋的趣事。绕过竹林,前面出现一大片树林,路也恢复成土路,只是地势平坦,土质偏潮。程执说这片树林是栗子林,有板栗和青冈栎。他从地上捡起不同的果壳教我分辨两者的区别。我这才知道在常吃的板栗外面原来还长有一层绿色的长毛壳。
走出栗子林,豁然开朗。一片绿茵缓坡入水,水边长着好几排树干笔直、基部膨大的杉树,最外面的几排甚至就长在水里。一人来宽、与田埂相似的水泥梗从岸边延伸到杉林中,白色的鸬鹚和其他叫不上名字的水鸟站在梗顶,理着身上的羽毛,悠闲地踱步。我顺着水泥梗走入杉林,水鸟不紧不慢地扑腾开,略有腥咸的湖风吹来,湖水荡漾,有节奏地拍打着,啪嗒啪嗒,偶尔激起水花溅到脚上,一阵清凉。如此新奇美景,仿佛进入了“桃花源”的世界。
“这树长在水里不怕淹死么?”我好奇地问。
“它叫池杉,是极耐湿的物种。看程执为我答疑解惑。
“这水泥梗又是干什么用的?修这么一截还挺奇怪的。”对一切未知我都好奇。
“这算是种护坡,保护湖岸,尽量减少水土流失的。学校没钱,所以修得不算长,也有些窄小。湖水常年拍打,学校临湖一线的土地会渐渐被湖水侵蚀,你看这多年前修在岸边的护坡都有一部分在水中间了。”
“呃……你掉了东西。”我看见一沓纸从他裤兜里掉出来,怕掉到水里,我赶紧捡起来递给他。
他摸了下裤兜,随后笑着对我说:“你打开看看!”
这是封写给我的信,洋洋洒洒好几页,里面没有让人肉麻的海枯石烂、没有赌咒发誓,只是平实地写着他是怎样的人、他的想法以及他眼中的我。
他说他想找的女朋友是能令他开心、理解他、与他有相似之处的人,而我正是这样。他说他是个没什么耐心、不会照顾人的人,可他却有耐心对我,陪我聊天,帮我办事,看我傻傻的样子,和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有与其他人没有的愉悦感和亲切感。他说无论是从学长、朋友、老乡,还是喜欢我的角度来说,他对我说的话都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他说大家会用带有偏见的眼光看待老生追新生,会认为这是大哥哥欺骗小妹妹的感情,他此前从未想过会承受这种舆论压力,而从昨天他对我说出那些话开始,他已经在试着承受或开始承受这些了……
我仔细看着每一页,每个字,拿信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他从背后伸手环腰抱住我,笃定地说:“别自欺欺人了!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试试吧。”后背传来他暖暖的体温、咚咚的心跳和淡淡的肥皂香味,温柔的声音随着紊乱的气息在耳边响起:“我可以吻你吗?”
我怀着探究的心,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真实得恍如隔世:两个多月前,我还在对谈恋爱和男女大防讳莫如深的“荒漠”修习清心寡欲之术,现在却置身于荷尔蒙肆意涌动的“丛林”,与各种未知的诱惑与欲望擦肩。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仅仅是参加了一次高考,并被录取了而已。现在的我与两个多月前的我,从本质上来说并无太大区别,可环境和舆论的定义等等一切又都与之前不同了。我应该推开他、拒绝他吗?那样,他会成为第二个陶然,与我错过吗?勇敢向前就一定对吗?方向不对,南辕北辙,越勇敢错得越厉害……
我没来得及回答,他已替我做出了选择。我没拒绝,一切快得猝不及防。他的吻温润绵长、缱绻旖旎,既如春风化雨,又似风卷残云,章法得宜。
不知是多年来的教育、理智,还是第六感的自我保护机制运转,让我还是推开了他。我答应他可以做他女朋友,但不希望有过多的身体接触,仅限于牵手和简单拥抱。他点头同意,但仍撒娇地向我抱怨这规定过于严苛。我笑着坚持,心底却微微泛起一丝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