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隙。“政委您先歇着,我去弄点吃的。”说完便消失在夜色中。
段苏权躺在冰冷的石台上,伤口的剧痛让他难以入眠。透过松明子跳动的火光,他仿佛看到护国寺的激战场景:王立寿连长倒下时不甘的眼神,通信班战士们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的身影,还有王光泽师长紧握拳头的背影。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有一份独立师的花名册,此刻却早已在突围中遗失。泪水混合着血水从眼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岩石上。
李通珍在黎明时分带回了食物——几个冻硬的窝头和一把野菜。他用军用水壶在山泉处接了水,架在火上烧开,将窝头掰碎煮成稀粥。“政委快趁热吃,吃完才有劲儿养伤。”少年将一根削尖的树枝当作筷子递过来,自己则啃着生野菜。段苏权看着他冻裂的嘴唇和布满冻疮的双手,将粥碗推过去:“你先吃,我不饿。”两人推让半天,最终分食了这碗简陋的早餐。
白天的山洞格外寂静,只有松明子燃烧的噼啪声和洞外偶尔传来的鸟鸣。李通珍用找来的草药给段苏权换药,他将草药嚼烂后敷在伤口上,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亲人。“这是俺们山里的接骨草,专治跌打损伤。”少年得意地说,“俺爹以前打猎摔伤了腿,就是用这个治好的。”段苏权抚摸着他的头,轻声问:“想家吗?”李通珍低下头:“想,但等打跑了白狗子,俺就能带着爹娘过好日子了。”
敌人的搜山队在第三天找上门来。清晨时分,洞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李通珍迅速熄灭松明子,用石块封死洞口,拉着段苏权躲到石室深处的石缝里。透过缝隙,他们看到十几个民团分子举着火把在洞口徘徊,为首的正是印江民团头目张老七。“昨天明明看到有人影往这边跑,怎么不见了?”张老七恶狠狠地踢着洞口的石块,“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红军找出来!”
民团的脚步声在洞外移动,刺刀戳刺枯枝的声音清晰可闻。李通珍紧紧握着腰间的匕首,手心全是汗水。段苏权悄悄从怀里掏出最后一颗手榴弹,将手指扣在引信上——一旦被发现,就与敌人同归于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枪声,张老七骂骂咧咧地说:“肯定是大股红军在那边,撤!”民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两人这才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原来,这是王光泽留下的暗哨在暗中掩护。为了保护段苏权的安全,他特意安排了三名战士在附近游击,每当搜山队靠近便开枪吸引注意力。这三名无名战士,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用生命为山洞筑起了一道隐形的防线,直到弹尽粮绝壮烈牺牲。
在山洞里的日子,时间仿佛凝固了。李通珍每天外出寻找食物和草药,带回山果、野菜和偶尔捕获的小动物;段苏权则在石墙上用刺刀刻下独立师的战斗经历,从枫香溪会师到梵净山阻击战,每一笔都凝聚着血与火的记忆。夜晚,两人依偎在篝火旁,段苏权教李通珍认字,李通珍则讲梵净山的传说故事,寒夜里的山洞竟有了一丝家的温暖。
半个月后,段苏权的伤口终于开始愈合。李通珍用藤条和树枝给他做了一副简易拐杖,两人决定离开山洞寻找大部队。临行前,段苏权在石墙上刻下“红军万岁”四个大字,用石块掩盖好山洞的痕迹。当他们走出密林时,发现雪地里印着一串串熟悉的脚印——那是红军的军靴留下的痕迹。
11月的梵净山,风雪比往年更加猛烈。在护国寺的残垣断壁间,黔东独立师的战士们仍在坚守最后的阵地。当敌人再次发起进攻时,留在寺内的三十余名重伤员互相搀扶着,用石块和断枪构筑起最后的防线。他们中,有的失去了手臂,有的双腿被冻僵,却没有一个人选择投降。
司务长老张将最后一口粮食分给伤员,自己则拿起一把菜刀站在寺门口。“同志们,咱们就算死,也要拉几个白狗子垫背!”他的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伤员们纷纷响应,用尽全力呼喊着口号,声音在风雪中回荡。当敌人冲进寺庙时,老张大吼一声扑了上去,用菜刀砍倒一个敌兵,自己也被乱枪打死。其他伤员拉响了最后几颗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护国寺在爆炸声中彻底坍塌。
在苏家坡的密林里,潘团长带领的第二团残部仍在与敌人周旋。他们弹尽粮绝,只能靠挖野菜、剥树皮充饥,不少战士因饥饿和寒冷倒下。潘团长将仅剩的战士分成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