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抵达拜佛台。这里是梵净山的险峰之一,狭窄的山脊两侧都是万丈悬崖,仅容一人通行。敌人的追兵越来越近,枪声在山谷间回响。王光泽站在山脊的最窄处,指挥战士们快速通过。就在这时,敌人的机枪子弹扫了过来,师部通讯班的五名战士瞬间倒下,鲜血染红了狭窄的山道。“快趴下!”王光泽大喊着扑倒身边的小战士,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打在身后的岩石上迸出火花。
通过拜佛台后,队伍进入棉絮岭的密林。这里树木茂密,便于隐蔽,但积雪更深,行军更加艰难。段苏权在小李的背上昏迷不醒,伤口的剧痛让他不时发出呻吟。王光泽让人找来草药,捣碎后敷在他的伤口上,又撕下自己的衣角给他包扎。“坚持住,老段,我们很快就能摆脱敌人了!”他轻声安慰道,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中午时分,队伍到达金刀峡。这是一道纵深数十丈的峡谷,仅有的一座吊桥早已被敌人破坏。战士们只好在悬崖上寻找落脚点,互相搀扶着攀爬。一名背着伤员的战士脚下一滑,连同伤员一起坠下峡谷,只传来一声短暂的惊呼,便被峡谷的风声吞没。其他人含泪继续前行,没有人敢停下脚步——停下就意味着死亡。
当最后一名战士爬过峡谷时,敌人的先头部队已追到峡口。马吉山带领的后卫部队与敌人展开激战,为大部队争取时间。战斗中,马吉山的腹部被流弹击中,他捂着伤口继续指挥战斗,直到看到大部队安全撤离,才倒在雪地里。临终前,他望着天空,仿佛看到了家乡的亲人。
傍晚时分,突围的队伍终于摆脱了敌人的追击,抵达梵净山另一侧的马槽河。清点人数时,王光泽发现原本700余人的队伍,此刻只剩下不足300人。各团指挥员陆续汇报伤亡情况:第一团损失过半,秦贞全负伤;第二团与主力失去联系,潘团长下落不明;第三团几乎全军覆没,马吉山牺牲。听到这些消息,战士们泣不成声,王光泽摘下帽子,对着牺牲战士的方向深深鞠躬,寒风掀起他花白的头发,露出布满皱纹的额头。
段苏权从昏迷中醒来,得知突围的代价后,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王光泽按住:“你好好养伤,剩下的路,我们一起走。”夕阳下,两位指挥员的身影在河畔拉得很长,身后是绵延起伏的梵净山脉,那里埋葬着数百名红军战士的忠魂。
夜幕再次降临,幸存的战士们在马槽河畔点燃篝火,烘烤着冻僵的身体。王光泽看着篝火旁一张张疲惫的脸庞,站起身说:“同志们,我们虽然损失惨重,但我们完成了任务,为主力争取了时间。只要还有一个人,黔东独立师的旗帜就不会倒下!”战士们齐声响应,沙哑的口号声在山谷间回荡,驱散了夜的寒意。
夜色如墨,马槽河的流水声在寂静的山林间格外清晰。段苏权的伤口在篝火映照下泛着红肿,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王光泽蹲在他身边,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割开染血的裤管,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发黑,碎骨的边缘隐约可见。“必须找个隐蔽处让政委养伤,跟着大部队只会拖累行军。”王光泽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通信员李通珍主动请缨:“师长,让我留下照顾政委!我在这一带打过游击,熟悉山洞位置。”这个十六岁的少年,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眼神却异常坚定。他参军前是梵净山脚下的猎户,对山间的每一条小径、每一处岩洞都了如指掌。王光泽握住他的手,掌心的老茧与少年的冻疮相互摩挲:“一定要保护好政委,等我们突出重围,就回来接你们。”
趁着夜色,李通珍背着段苏权钻进密林。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脚下的碎石不时发出声响。段苏权伏在少年单薄的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和颤抖的双腿,轻声说:“放下我吧,你快跟上部队。”李通珍却咬着牙加快脚步:“政委说啥呢?师长把你交给我,我就不能让你出事!”他在一棵千年古松下停下脚步,拨开厚厚的苔藓,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山洞深处别有洞天,竟是一个能容纳十余人的天然石室,洞壁渗出的泉水滴落在石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李通珍点燃松明子,火光中可见角落里堆积的枯枝和野兽粪便——这里曾是猎人的临时庇护所。他将段苏权轻轻放在铺着干草的石台上,又用石块堵住洞口,只留下透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