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被某种东西一点点啃噬,边缘变得模糊不清。
张逸屏住呼吸,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擦过他的手背,滑腻的,带着体温,像一条巨大的舌头。卡森的呼吸乱了节奏,一声压抑的抽气后,应急灯的光突然晃了晃——卡森的肩膀在发抖,他的影子已经只剩下一半,另一半像是被硬生生扯断了。
“别呼吸。”张逸用口型说。他记得规则第九条,它们靠呼吸的热气定位。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自己的血腥味,这味道似乎让周围的动静停顿了一瞬,然后是更急促的、贴地爬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应急灯突然发出“滋啦”一声,彻底灭了。
黑暗成了实质的东西,压得人胸口发闷。张逸能听到卡森牙齿打颤的声音,还有雷欧试图挪动脚步时,靴底蹭过地面的轻响——雷欧在违反规则。
“它们怕血,”雷欧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接着是金属摩擦的锐响,张逸猜他是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臂,“但只怕活人的血。”
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到张逸的手背上,是血的腥气,却比之前闻到的任何气味都要清晰。黑暗中传来几声尖锐的嘶鸣,像是被烫到的野兽。张逸趁机摸索着抓住卡森的胳膊,将他往自己这边拽,指尖触到卡森后背时,摸到一片粘稠的湿冷——卡森的衣服破了,不知被什么东西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正顺着脊椎往下流。
“规则第八条,”张逸咬着卡森的耳朵说,声音低得像耳语,“同伴流血时,必须让血滴在自己身上,否则会被当成‘无主之物’。”他毫不犹豫地将手按在卡森的伤口上,再将沾了血的手指抹过自己的脖颈。
腥甜的气息似乎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周围的爬行声退远了些。雷欧不知何时摸到了他们身边,他的手臂还在流血,血珠滴在地上,发出“哒、哒”的轻响,像某种信号。
“前面有楼梯。”雷欧说。张逸顺着他声音的方向摸过去,果然摸到了冰凉的金属扶手,扶手上布满了细小的凹槽,像是被无数牙齿啃过。
他们一级级往上爬,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卡森的呼吸越来越弱,张逸半拖半扶着他,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在快速下降。楼梯转角的平台上,立着一面布满裂纹的镜子,镜面上蒙着一层灰,却能勉强照出他们的轮廓——镜子里,他们身后跟着三个模糊的影子,而他们明明只有三个人。
“多出来的那个……”卡森的声音细若游丝,“是刚才被圣水泼中的那个?”
雷欧突然停住脚步,盯着镜子:“规则第十四条,镜子会诚实显示‘它们’的数量,但不会显示位置。”他猛地回头,应急灯不知何时又亮了,微弱的光线下,楼梯下方空荡荡的,只有他们自己的脚印。
但镜子里,那个多出来的影子已经贴在了雷欧的后背上,它的脸紧贴着雷欧的脖颈,嘴巴张得很大,露出细密的牙齿,正一点点往下咬。
张逸的心脏骤然缩紧。他看到雷欧的脖颈上浮现出一圈极细的血线,血线正在慢慢变粗。
“别动。”张逸低声说,同时摸到背包里的另一瓶东西——那是他们在之前的房间里找到的,一瓶装满银色粉末的罐子,标签上写着“银尘,灼伤灵体”。他不知道这东西算不算规则里的“武器”,但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拧开罐子,朝着雷欧后背的方向猛地泼了过去。
镜子里的影子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叫,瞬间溃散成无数光点,像被风吹散的火星。雷欧踉跄了一下,捂着脖颈转过身,血正从他指缝里往外涌。
“规则……没说银尘有用。”卡森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
张逸没说话,只是扶着雷欧继续往上走。他知道,规则没说有用,也没说没用——就像这里的一切,真正的危险从来不在写出来的字里,而在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空白里。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铁门,门上没有锁,只有一个布满针孔的金属盘。每个针孔里都插着一根细长的管子,管子里流动着暗红色的液体,像在输送血液。
雷欧看着那扇门,突然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血沫:“规则最后一条,想出去,就得有人留下‘喂饱’它们。”他的手按在金属盘上,那些针孔突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