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公子,”军官敛了伤痛的情绪,尽力平复着语气道“我军战亡了七百余士兵,轻重伤的,共近千人,还有...”
姬逸之沾血的眉间微蹙,似想到极不愿发生的事,“说...”
“教头们...战死了十一位...”
军官垂下首,眼眶湿润,强忍着不在公子面前表露,那位教他要沉住气,要找寻时机对敌人一击即中的老者,没了...
放在桌案上的右手蓦地僵住,又缓慢成拳,手臂上崩开的伤口觉不出痛,只剩皮肉的麻木,少有情绪的一双眼,却是痛意尽现。
“公子!”尹笛见着他挥袍出了营帐,立马跟了上去,他说过了,他再也不会离开他家公子身边半步。
伤兵营里,军医在来回忙碌,听着士兵们的哀嚎,耐性地不停答复着,“这就来,这就来了...”
军中配的医官本就不足该有的数量,分兵时李德安又抽走一半,幸在强抓来的百姓中,有几位寥懂医术的补成了些医助。
捣着草药的一位军医,手里捣着药,头偏转回去嘱咐着伤兵不要急着下地。
他没看前路,忽地撞上一人,碗里的药也洒了一半在那人身上。
“公...公...”
军医看到银白的铠甲被自己染上了一抹倾长的绿,吓得说不出话,齿间都在抽搐,下巴也跟着抖动。
“小人莽撞!请公子恕罪...”好半天他才吐完这句话,要跪下身去。
姬逸之扶住他的手,看到药碗里剩得不多,“可惜了这些草药,治伤要紧,快些再去配。”
“是,是!”
军医见他不怪罪自己,忙不迭地重新回去赶制伤药,伤员里还有太多人需用呢。
营中的伤病们看到公子来了,再龇牙咧口叫着疼的都闭上了嘴,硬挤出的笑,比哭还难看。
一个趴在榻上,背部被刀伤的没有一块好皮的士兵,呜呼连天的咒骂着徐卓,一会儿又发出笑,说自己杀了十几个人,死了也够本了。
“哎哟!哎哟!痛死我了!医官,你轻点喂!”
士兵趴着,感觉到有人在他背上涂擦,转过头去,猛地发现给他上药的...竟是公子!
他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我..我没事,公子,您上...您上...”
姬逸之没给人上过药,听他吼痛,手上的力道柔了许多,那士兵的额头却滚出更多的汗。
“还疼?”他轻声道。
“不不...您想咋用力就咋用力,小的不疼,点儿都不疼!”
他看着他,明明痛得十根脚趾都紧巴地蜷在一起,还作出一副享受的样子,他自己右手也有伤,却加快了涂药的速度,尽量减短士兵需受苦的过程。
几个年龄较小的伤病员在隔壁的营房抽泣着,声音传了过来。
蒋简虽待在里头安慰,可他不懂该怎么哄小娃娃,说着什么生死无常,还需看淡的大道理。
越说越惹得他们哭,他也没了办法,要是平常,他还能用糖块哄哄,但现在是在军营里,哪有这些小孩子们喜欢的物什。
“蒋老。”姬逸之掀帘进来。
“他们怎么了?”
蒋简让开身,领他看到一个面色惨白,一边的胳膊和腿都被砍断,双目淌着眼泪,神情绝望的小兵。
“公子,这几个都是他的伙伴,这孩子...怕是不行了...”他在姬逸之的身侧耳语道。
那孩子抬进来的时候还坚强着,圆鼓着眼,说自己不会死,一定不会死。
可创口太大,被包扎后,仍一点一点得流出了,浸满了枕褥的血,眼看着这些血迹,他眼里的生气慢慢得被带走。
姬逸之坐到他的床边,轻拢住他的小脑袋,“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小兵不认得他的面貌,但知道穿这身银白盔甲的,是他们的主将,是人人都称他好的公子。
“十...十四..叫...苟新...”
他用仅剩的一只沾满血污的手抱住姬逸之,“公子...俺可不可以求您一件事...”
“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