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既然无用,阮歌便取下了姬逸之身上所有的细针,让他靠在她的身上。
她的一双眉目清淡如常,从六年前他们在冬季有关雪人的那个相遇,讲到在院中对诗词,在月下对歌赋,在花坊**秋千。
她把她看到过的,有关于他们的,悉数在姬逸之耳边说着,他没有好转,她就又说一次,他还不醒,她就再说一遍。
吴思钧守在门边,听着她的语气里始终没有半分不耐,那样的娓娓道来,像说着与己无关的,两个陌生人的故事,如她的宽宏,连他也自愧不如。
蓉姐来送了一次药,见着他和歌夫人都在卧房守着,问了问情况,便又回了后厨去。
到了晚上的那道药再送来时,姬逸之的心跳已恢复了平稳,呼吸也顺畅的不急不弱,阮歌才停了声,把他放回到床榻上。
听着姬逸之匀畅的呼吸,看着他有了气色的面庞,她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道,“姬逸之,我救了你一命,再不欠你了。”
换了吴思钧守在他的身侧,阮歌直起身来,淡淡道,“祝由之术能比吴副首的医术更管用,看来,他病得这样重,只是因心病。”
他在见了嬴诗颜之后,从寿宴上回来就病了,她还以为他是有什么旧疾未愈,原来这旧疾的根本,是得不到想要的人。
“是,三公子这病有数年了,每每病发都只能靠饮酒灌醉自己,来缓解疼痛。”吴思钧看他眼睑内的血丝缓退,松了口气道,“有了这法子,日后便不用...”
“你说,他是因这个原由,才需灌醉自己?”
“嗯。”
阮歌回首低眼,望着床榻上熟睡的姬逸之,笑得嘲讽。
她回公子府的那天,尹笛告诉她,姬逸之患有痼疾,得用酒做良药,她只当他是哄那愚忠的呆子的话。
适逢他要去临城,她以为他是为临城的战事,为数万的军民而忧,在晋王的压迫下,不知作何选择,故才逃避现实,买醉沉迷。
没想到,这样的想法都是高看了他,他只是为了一己的儿女情长,为了嬴诗颜,得了一场心病。
阮歌啊,阮歌,你何必回来这公子府,何必对种人,还要抱有希望。
“日后,你还是让蓉姐来吧。”
她留下这句话,跨出门槛时再无回望。
他这种人,就是真的死了,也不值得她再去寻他的下一世。
吴思钧看着她渐隐于夜色里,浅息了一声,轻合上房门,头道药端来时,三公子一直昏睡着没喝。
这药有镇痛安神的作用,新送来的这碗还有余热,得让他喝下,夜里好好安歇才是。
把药搁到床头,又唤了他几声,姬逸之缓慢地睁开眼睛,眼前由迷茫的幻影转为清醒。
“吴副首...”
“三公子,您醒了!”
吴思钧狠松了口气,放下心来,把姬逸之扶起靠在床边,“您把药喝了吧。”
姬逸之好似做了长梦,半醒时听到了一些声音,像不单只有他。
接过药碗,略苦口,他微皱了下眉,一饮而尽后道,“劳你费心了,是你一直在这,没有其他人来过?”
“歌夫人刚走不久,她...也守了您半日,若不是她,臣恐怕还无法让您苏醒。”
“歌夫人?她还会医术?”他的手指轻拢了拢,一直握着他手的人,是她...
“不,不是...”吴思钧不知如何开口,实说是她讲述了些有关诗颜公主的秘事给他听,又太难为情。
“她如何治我,是有什么不可说的法子?”姬逸之眼里含了笑,难不成阮歌还有什么独门秘方,可治他这心悸的旧疾。
“请公子恕臣直言之罪。”吴思钧拱手屈身道。
“吴副首多礼了,直言能有何罪,你但说无妨。
吴思钧把六年前他昏迷的事和今日他病情的危急都讲述一遍,说了蓉姐和歌夫人都是以他同嬴诗颜的回忆来助他苏醒。
“三公子,这些事,臣无心聆听,也绝不会外传。”
姬逸之双目半掩了掩,点了下头道,“你是为救我,无可厚非,歌夫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