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经历算好,去年出了庙庵,今年就进了公子府,没怎么流浪过,也没饿过肚子”阮歌微笑,“倒不比有些人的辛酸。”
“是,”不艳笑着点头,“奴婢也觉着奴婢很幸运。”
“歌姑娘,”芷言抱着几摞竹简回来,“三公子的藏书不少,您说您要典籍,奴婢就挑了些比较常用的找来。”
阮歌搭了一眼桌旁的空处,“放那吧。”
绢布写满后,她松出一口气,自行看了一遍,把绢布叠好放到袖中,“芷言,去把尹笛叫来。”
芷言愣了下,“呃,是...”
“芷言姐姐,我去吧,”不艳笑弯了眉,“夫人,您不知道,昨晚...”
“不艳!”芷言蹙眉阻了她,嗔道,“姑娘让我去,自然我去了,你多嘴什么...”
不艳抿着嘴笑,“当真您去?”
“等会,”阮歌侧首望着芷言,话听一半最是恼人,她也不例外,“昨晚怎么了,让不艳说完。”
芷言的面容渐转霞色,不艳瞧着她那样,觉着自己是不是玩笑过了,不该提别人的事,有了些疚意,不忍说了,“芷言姐姐...”
芷言默了下,“我同歌姑娘没有秘密,姑娘让你说,你便说了就是。”
“是~”不艳得了芷言允许,想着昨夜的事,嘴角又露了笑,“夫人,您一不在这儿,那尹笛胆可大了!昨日芷言姐姐一直担心着您和阮少将军的事,都急哭了,尹笛就劝芷言姐姐去休息,非说阮少将军不会有事的,让她别哭,芷言姐姐赶他走,他都赖着不走!”
情窦未开的小姑娘遇着这种事,最是容易兴奋,不艳不自觉放下研石,手舞足蹈地形容起来,“芷言姐姐不理他,只和我说着话,他就不知道跑去哪端了碗红豆粥来,说着什么,吃了甜的眼泪就不苦了,可笑死人了!”
阮歌的梨涡浅现了现,翻开一卷竹简阅着,“然后呢?”
“然后...芷言姐姐不肯吃,就给我吃了,”不艳吐了吐舌尖,斜了眼芷言,继续道,“芷言姐姐不肯睡觉,在房中走来走去,那尹笛就眼睛盯着她,人在院子里也走来走去,我就坐在门槛上,看着他们走来走去,一直都没合过眼。”
睡意袭来,不艳打了个哈欠,“后来芷言姐姐干脆就把门关了,不让他看着她,他就站在院门那熬了一整晚,到了辰时才离开。”
难怪她今日看见尹笛时,他目下青黑,原来是有人昨夜在这弥补自己扯谎的罪过。
阮歌换了一卷手中的竹简,道:“不艳,你去吧,让尹笛来这。”
“是。”不艳憋住笑意,出了门去。
阮歌拿住笔,在竹简上的一些地方圈了圈,“芷言,昨夜难为你了,我哥没事,放心吧,是姬逸之让尹笛来谎报了情况,骗了我回去。”
芷言吃惊道:“三公子骗您?”
“嗯,”阮歌抬眼,面色微凝。
她猜得到,大王在平叛兵败后让他入宫的原因,他要她走,就同他要她来一样,都是为给大王一个错觉,让大王觉得,她是那么得趋炎附势,需要他的时候就跑回来,他需要她的时候,她就回了自己府,等着他来求她。
可她却总觉得,大王的意思不仅于此,不仅是要王嗣去收回人心,还有什么更深的目的,但姬逸之只要了她回去,便无下文,是他没想到,还是她想的太多...
“夫人,尹笛来了,他就在这附近。”不艳走了进来,她身后的尹笛跨进门槛,在门口处站定行礼,“夫人。”
阮歌手中的竹简被用力掷到桌上,“尹笛,你该当何罪!”
尹笛不做解释,单膝跪下,抱拳道,“属下欺瞒夫人,任凭夫人处置。”
没有说是受公子之命,阮歌知他忠心,也不强问,“你谎称我兄长病急,把我骗离,就到东厢房来扰攘我的丫头一整夜,二罪并罚,你自己说,怎么处置!”
尹笛看向芷言,目露歉意,昨夜他不走,是觉得是自己把芷言骗哭了,看她焦急的样子,他很想告诉她实情又不能说,只能留在这做些事情,减轻心中的歉疚,并无多余想法,“...属下愿依府规所处,欺上瞒下者鞭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