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逸之看着她,笑她裙尾拖地都裹上了泥,脏兮兮的,哪有大家闺秀的模样,嬴诗颜也不示弱,说他尽会用蛮力,像个乡间莽汉。
他的眉又蹙了蹙,她的话听在耳里,就好像他心里的一个声音再重复,‘乡间莽汉’,对,一个含着笑的声音,他是听过的。
宫苑深墙内,花坊中的这一方天地,像独属于他和嬴诗颜,他望着她的眼里,多了类似重逢的喜悦,那种熟悉,让他觉得他是一定要遇见她的,恰时纤绳上落下雪水滴滴,一切又恢复了丹青水墨般的柔情。
这般柔情在光晕下放大,缩化成姬逸之醉酒泛红的面上,满目的柔光,他捂着心口,蜷在椅上,书房门口不断地敲门声,他都听而不闻,不回声,也不开门。
“他是死在里面了吗?”
阮歌两只手环在腰间,眸中的寒光迫人,他把她骗了回去,又在府中来这一出,他是想念了他上次喝得烂醉时,她赏他的那一个耳光?
尹笛不安地道,“歌夫人,公子今日回来的时候说他有什么疾病,属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要了好些酒喝,我来过几次了,他也不让进。”
“我知道,”阮歌神色不改,“颠病。”
尹笛不由紧张,“颠?颠病?”
阮歌狠松了口气,手环在腰间未动,抬腿一脚踹开了姬逸之的房门,尹笛来不及阻挡,惊得下巴快掉到地上,“歌夫...”门落地的时候,“人....”才从他嘴里衍了出来。
“尹笛,把这个醉鬼抬回他的卧房去。”阮歌没有进去,亦没有看姬逸之一眼,便转了身离开。
尹笛没想到歌夫人的脾气这么大,“是...”望着她的背影,小声道。
进了书房,尹笛却见姬逸之已自己坐了起来,只是眼神还稍涣散着,“公子,您...您好些了?”
“阮歌呢?”姬逸之是醉了些,还不至不省人事,他虽没看见她人,但能在他府里踹门的,就只有她。
尹笛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歌夫人踢...打开门以后,就走了。”
姬逸之心口的疼痛还未缓下来,摆了摆手道,“你也出去,我没事。”
“公子...”尹笛看着他的样子很是担心,没有退下,“属下进来时,看着您的样子和以往有一两次相似,是...是心悸的症状又犯了吗?”
他先前说痼疾,他还没反应过来,但进来的时候瞧到了一眼他的手从心口处收下,和他同歌夫人大婚那日醉在府中,一直捂着心口的样态一致,还有...好多年以前,他偶然也看到过这样一幕,想来,便是如此了。
姬逸之握了拳,闭着眼忍着,“下去。”
尹笛张了张口,他知道他不惯别人看见他的弱处,不敢再在这个时候给他家公子添堵,他踌躇了一下,又把茶杯往他眼前推了推,“公子,属下就在门外候着。”
芷言和不艳在东厢房里,听到少言跟谨言来传,歌夫人回来了,还在公子的书房闹了一番动静,两个人觑了一眼,芷言忙带着不艳赶了出去寻她,却正巧在院门撞见了进来的阮歌。
“歌姑娘,”芷言昨一夜没见着她,又听不艳说阮仕不大好了,忧心忡忡地本想也回阮府去,但又怕姑娘万一回来了看不到她,二人错开来,只好留在这等消息,望着阮歌平静的眉目,她稍心安了些,“少将军...无大碍吧?”
“他没事。”
阮歌往屋里走去,“芷言,帮我备上笔墨。”
“是。”
她不说的她向来不问,她吩咐了,她就照做。
阮歌停了下,眼眸动了动,“不艳,去找小厮要几卷书来,典籍就行。”
不艳却没走,怯怯道,“歌姑...夫人...奴婢...奴婢不识字...”
芷言见状,道,“歌姑娘,那奴婢去找书吧,让不艳给您研磨。”
阮歌看了眼不艳,点了点头。
不艳给她拿来布绢,铺在桌面上,站在一旁伺候她的笔墨,“夫人,芷言姐姐叫您歌姑娘,府里的下人叫您夫人,不艳不知道...应该跟着谁叫...”
“都好。”阮歌书写着,望了她一眼,“芷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