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歌到内卧小睡了半个时辰,醒来时,就看见芷言坐在房内的桌边,愁着眉轻手轻脚地数着她们自己带来的银钱。
“芷言。”
芷言一个激灵站起来,看向从**起身的阮歌,“婢子吵醒姑娘了?”
“没,”阮歌温和地摇摇头,“他们不肯给,是吗?”
“嗯...账房说每月的钱两,是三公子下了定数的,他不敢多支出,又让我去找管仓库的问,那人又推说生活用品早在月初就发完了,仓库得等账房给了钱才能买新的回来。”
阮歌意料到了,她的芷言在阮府是大丫鬟,可到了这儿,就是初来乍到的新人,就算是她的陪嫁,也只是个奴婢身份,他们不给她,实属正常。
“看来姬逸之是跟他们吩咐过了,我们自己带的钱有多少?”
“几十两银子,奴婢不曾想到公子府的人会如此抠搜,没有预备太多。”
阮歌失笑,“几十两不铺张浪费,也够你我用一段日子了,不碍事,要用的东西,咱们明日自己去买吧。”
“是,奴婢去就得了,白日里日头越来越毒,眼见着热了,出去怕晒了姑娘,您还是在府里吧?”
“跟入夏的热毒比起,这公子府才是真正的有毒,待在这里,就让人度日如年,倒还不如出去。”
阮歌拿起几锭银子,“不得安生的日子不知道还得过多久,明日我们什么都不想,出去放放风。”
“是。”
“今天还有半日呢,其他的可以不给,茶水和柴火他们必须给我拿来,芷言,你再带我去一趟。”
“嗯!”芷言伺候她那么多年,太清楚她的性子了,别人可以不欢喜她,但不能不知道好歹,做的太过分,她就知道她不会对三公子言听计从,由着她们受尽委屈。
芷言走在前头进了账房,房中的人不知去了哪,“管事儿的?”她喊了两声,一穿着布衣,留着溜长胡须的老爷子才从后面慢吞吞地走进来。
“我说小姑娘,你不是才来过吗,公子府里还有不少账目要清算,耽误了我的时间,你来替我做啊?”
“就你这眼睛,多给你几年你也算不清账,夫人在这呢,看不见吗,还不行礼!”芷言有些气恼他的态度。
“哦喔,”他像是才看见她,“老朽姓刘,在公子府五六个年头了,只知道来了新夫人,也没见过,小人眼拙,没认出您来,失敬失敬。”
“无妨,不知者不罪。”阮歌开了口,自有一股威压扑面而来,刘管事脸上的慵懒收了收,虽仅一句话,但这位新夫人通身的气派,就让他自觉到,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不知夫人亲自前来,是为何事呢?”
“既然是才知道我会来,东厢房没花钱布置周到的事,就不怪你了,”阮歌先发制人,告诉他,她可以跟他计较之前的事,“只是一些常用的物什,刘管事再没多备的,就说不过去了吧。”
“这...您是不晓得啊,这府里的用度每个月都是固定好了的,三公子没发话,老朽岂敢私自挪用呢,先前您的丫鬟来时,我就说了...”
“是吗,堂堂的三公子在你嘴里竟成了连这点琐事都要亲管的闲人?”阮歌走过来,眼神淡淡地看着刘管事,“是你太无用呢,还是借口克扣,都想克扣到本夫人头上来了?”
刘管事被她问的冒出不少汗,三公子和她不睦的事,全府都知道了,公子还让家奴传了口信给他,专门提出不能给夫人好的待遇,但她现在立在他眼前,他要真什么也不给,也压根对付不过去呀!
“夫人啊...老朽怎敢克扣您呐,实在是三公子历行节俭,给每个月都下了定钱..老朽...”
阮歌知他为难,也不多要,“这天儿渐就热了,茶水和自房中烧锅炉洗澡的柴火,不可能备得不多,就这两样送到东厢房,其余的,你非说是我夫君下的定钱不足,那就下月再匀出我的那一份。”
刘管事见她没再要灯烛熏香什么的,又亲切地唤着公子夫君,便得好就收,取个中立谁也不得罪,答应道,“茶水和柴火本也是府里人定了量的,但夫人需要,定是该先供应着您,老朽一会就让仓库分出一些送到东厢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