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日,四房平日里丢弃杂物的那个角落里,都再无新的空纸团出现。
并非卢氏全无动作。
而是丫鬟每丢出一个纸团,落地后不久,便被墨林的人迅速摸走了。
未曾留下任何痕迹。
二房院中,姜行颐如同困兽。
他依着上回收到的信号,强忍焦躁,闭门不出。
可一连两天过去,预想中应有的新消息迟迟未见,外间反倒传言,四太太与姜明欢发生了不小的争执。
“难道她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姜行颐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还是……那信号根本就没送出来?亦或是……大哥他们连这都查到了?”
这念头让他不寒而栗,各种猜测在脑中翻腾,像无数只蚂蚁啃噬着他的理智。
终于,在第二日傍晚,天色将暗未暗之时,他再也按捺不住,决定冒险去四房一探究竟。
他告诉自己,只远远看一眼,确认一下是否安全便可。
他刻意选了条较为偏僻的小径,脚步放得既轻且快,瞧着与平常并无两异。
可他心神却绷得紧,时刻得警惕着,生怕哪个角落又突然冒出个人,正如此前他在府中假意散步时一般。
奇怪的是,一路行来,竟异常顺利。
穿过月洞门,绕过假山,直到接近通往四房院落的那条主要岔路口,预想中会出现丫鬟仆役,一个都没碰上。
四周安静得有些反常。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在姜行颐心中逐渐弥漫开来。
他放缓了脚步,犹豫着是否还要继续前行。
就在这当口,一个穿着深灰色比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婆子,挎着个装了些针头线脑的篮子,从岔路口的另一头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哟,二老爷!”
那婆子见到他,脸上立刻堆起关切的笑容,快步上前行了个礼。
“您身子可大好了?老奴前两日就听说您身子不适,都不大出门了……这傍晚风凉,您怎么还就出来了?”
姜行颐心头一凛,暗道,果然还是躲不过。
他面上勉强扯出个和煦的笑,却还端着一房老爷的派头。
“劳你挂心,不过是些小毛病,将养两日便无碍了。屋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那就好,那就好。”那婆子连连点头,目光却似无意地在他脸上打了个转。
“您脸色瞧着还是有点乏呢。这是……打算往哪边去?老奴瞧着,前头路窄,光线也暗了。”
姜行颐只觉得那婆子的目光如同细针,扎得他浑身不自在。
他强作镇定,随手朝前方虚指了一下,语气带着点敷衍,“不去哪儿,就随便走走,活动活动筋骨。这府里的路,我还不熟么?”
婆子却像是没听懂他的逐客之意,反而更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
“二老爷,不是老奴多嘴。这前头再过去,拐个弯可就快到四太太院儿那边了。四太太这两日也说是身上不爽利,怕吵怕闹的,院子附近都吩咐了要清静。您要是没事,还是换个方向走吧。”
这话听着是关心,落在姜行颐耳中却不大对。又是四太太,又是怕吵闹的,似乎字字都敲在他的心虚处。
他袖中的手微微攥紧,面上却不好发作,只得干笑两声,努力维持着风度。
“哦?四弟妹也病了?我竟不知。既如此,我自然不去打扰。”
他立刻转向,指了指旁边一条通往花园的,更宽阔明亮的小径,语气刻意放松,“我去那边看看桃花,听闻这几日开得正好,正好散散心。”
那婆子脸上这才露出释然又殷勤的笑容,“诶,那好那好!花园景致好,空气也清爽。二老爷您慢慢赏景。老奴还得紧着去给三房送些绣线,就先告退了。”
看着那婆子挎着篮子,脚步稳健地消失在来时的小径上。
姜行颐则站在原地,暗暗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背也松弛下来。
抬手一看,掌心竟已泌出一层薄汗。
还是有人经过便好。看来不是有人挖了个坑,正等着他跳呢。
这婆子太过热络,虽让人不快,却反倒奇异地打消了他方才那股不安感。
下人多嘴,爱揣摩上意,尤其是牵扯到各房太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