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天气依旧不见晴好,阴云低垂,压得人心头也沉甸甸的。
用过早膳,姜明欢搁下银箸,对荔夏淡淡道,“去四房。”
荔夏微愣,随即应下,心下了然。
那日小姐点拨以后,她已然知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想必是,打草惊蛇。
主仆二人一路无话,到了四房院落。
通报进去时,卢氏正坐在窗下绣着一方帕子,听闻姜明欢又来了,拈着绣花针的手指不免顿了一下。
姜明欢走进花厅,这次却没等卢氏客套,径直在客位坐下。
她脸色不似往日平和,眉宇间反倒凝着一层薄薄的愠怒。
卢氏放下绣绷,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婉得体的笑容,眼底却藏着一丝谨慎。
“欢儿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她目光扫过姜明欢略显沉郁的脸,关切道,“瞧你脸色不大好,莫不是昨夜没歇息好?”
姜明欢没接她的话,端起丫鬟奉上的茶,只沾了沾唇便重重放下,杯底与桌面磕碰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她抬起眼,目光直直看向卢氏,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豫。
“婶婶,我今日来,是想问问春桃那个贱婢的事!”
卢氏心头一跳。
姜明欢从不会有这样粗鄙的言辞。
但她面上仍是占露出错愕,而后痛心不已,“春桃?她……她不是已经……”
她叹了口气,拿起帕子按了按并无泪痕的眼角。
“那丫头做出那等恶事,即便是死也不足惜。只是欢儿,事情既已过去,何必再为她劳神动气?”
姜明欢冷笑一声,声音拔高了些,“我倒是想让它过去!可这心里头,堵得慌!”
她手指在桌面上划了一下,指尖泛白,“我一想到那日,若不是素问警醒,我如今只怕已成了个任人摆布的痴傻之人!而这竟是婶婶院子里的人干的!叫我如何不气?!”
她越说越显激动,胸口微微起伏,像是真被这股迟来的怒气攫住了。
“我原以为她只是受人蛊惑,一时糊涂。可如今细想,她一个内宅丫鬟,从哪里弄来那等阴损的毒药?背后定然还有人指使!父亲心慈,可这幕后之人,还不知在哪个角落里看笑话呢!”
卢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发作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却也只能温声劝慰着。
“欢儿,你的心情婶婶明白。只是……这无凭无据的,也不好胡乱猜疑。许是那丫头自己不知从何处得来的……你也莫要太过忧思,伤了身子。”
姜明欢闻言,猛地盯住卢氏。
“婶婶倒是心宽!春桃是你身边得力的人,她做出这等事,婶婶一句话都就想撇清干系吗?还是说,婶婶其实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愿告诉我?”
这话已是带着明显的质问意味。
卢氏脸上的血色褪去几分,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声音也沉了下来。
“欢儿!你这话是何意?难道你怀疑婶婶与春桃合谋害你不成?我……我平日里待你如何,你难道不知?”
她说着,眼圈竟微微泛红。
姜明欢看着她这副情态,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像是强压下怒火。
半晌,她才重重吐出一口气,语气稍缓,却仍带着硬刺。
“我不敢臆测婶婶,只是这事实在令人心寒!今日过来,也不是非要婶婶给个说法。只是这口恶气憋在心里不吐不快!既然婶婶也说不知情,那便罢了!”
她说完,霍然起身,草草行了一礼,也不看卢氏反应,转身便告退。
那背影里都透着股压抑不住的怒气。
荔夏连忙跟上,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小姐这番作态,虽看似冲动,实则每一步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花厅内,卢氏独自僵坐在原地,看着姜明欢消失的方向,脸上那委屈的神色渐渐褪去,只余下困惑与不安。
姜明欢这通火,发得可谓莫名其妙。
她若真怀疑自己,大可以暗中调查,或者去老爷那里说道。
为何要跑到自己面前来,这般疾言厉色地发作一通?
这不像她平日里的作风。
卢氏蹙紧眉头,眼中难得露出了阴郁,“你说,她这是做什么?”
一旁的张妈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