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战场外围一处高耸的、被阴影完全覆盖的断壁残垣之上,三名黑冰卫如同石雕般静立。他们冰冷的视线穿透弥漫的硝烟和血腥,精准地锁定着几个正在指挥部下冲锋的巴蜀将领。
他们手中特制的“鹰眼镜”将远处将领的一举一动拉近到眼前,如同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其中一人手指轻轻搭在臂弩的悬刀上,只要一个命令,或者目标表现出任何失控的迹象,那淬毒的“透骨针”便会无声无息地夺走其性命。他们对眼前惨烈的厮杀无动于衷,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死亡戏剧。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股冻结灵魂的寒流,让这片炽热的战场边缘,弥漫着一种更令人窒息的、无声的恐怖。盐晶在火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如同满地散落的碎钻,映照着他们玄甲上冰棱黑焰的徽记,冰冷而致命。
赢霸猛地睁开眼,书房内烛火剧烈摇曳了一下,将他巨大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墙壁上,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
然而,在这权欲与胜利的极致畅想达到巅峰之时,一丝极其细微、却冰冷刺骨的不安,如同从九幽深渊悄然探出的触手,猝不及防地缠住了他狂跳的心脏。
那个拓克!
他能引动龙纹赤璧的异象,能操控万千野兽如臂使指,如今更在古塞站稳脚跟,聚拢人心……这个来自蛮荒的变数,身上笼罩着太多未知与诡异。
他,会不会成为自己这看似完美的宏图霸业中,一个足以颠覆一切的、未曾预料到的裂痕?还有那被激活的、引动西方苍穹神念波动的“特洛伊战车”……那来自异域神只的注视,是福是祸?
赢霸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再次狠狠钉在地图上那个代表柔然古塞的标记。阴影中的半张脸,肌肉微微抽搐,眼神闪烁不定,那是野兽在捕猎前嗅到未知威胁时的警惕。
“看来,”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决绝,“在收拾巴蜀、彻底消化柔利这块肥肉之后……下一个,就该碾碎那个碍眼的虫子窝了。”这既是对自己野心的确认,也是对冥冥中未知存在的宣战。
他缓缓转过身,正对着那扇传来呜咽风声的玉窗。烛光终于照亮了他整张脸,上面再无半分犹豫与不安,只剩下纯粹的、冻结一切的杀意和志在必得的狰狞。
“拓克!”这个名字被他用尽全身力气低吼出来,仿佛要将所有的耻辱、愤怒和忌惮都灌注其中。声音不大,却蕴含着恐怖的穿透力,震得烛火再次疯狂摇曳,墙壁上的巨兽之影随之张牙舞爪。
“好好享受你最后的安宁吧。洗干净脖子等着。”赢霸的瞳孔收缩如针,嘴角咧开一个近乎残忍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如同猛兽亮出了獠牙。
“你的头颅,和我的龙纹赤璧……”
他向前踏出一步,玄色蟠龙袍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瞬间充斥了整个书房,连那呜咽的风声似乎都为之一滞。
“我赢霸……亲自来取!”
最后四个字,如同丧钟敲响,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回音,狠狠砸在寂静的空气里,久久不散。巴丹吉林方向传来的风声,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凄厉,卷来了更加浓郁、令人作呕的血腥与杀伐之气,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席卷东西方的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