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网眼,网线上还沾着干硬的海藻,带着海水的腥气。
“这网用了多少年了?都磨出洞了,换张新的吧。”
“还能用呢。”
瓜达卢佩拍了拍网面,掌心的老茧在网线上蹭出沙沙的响,“你看这洞小得很,补补就好。
海边的网贵得很,一尺布要三个铜子,一张新网够买半个月的口粮了。”
她转身往厨房走,裙摆扫过石凳,带起一片细小的灰尘,在阳光里打着旋。
“约翰这孩子,总说要给我换张新网,可他那点工钱,既要买麦种,又要给我抓药,哪还有闲钱。”
约翰挠了挠头,赶紧接过话:“娘,我上周就去镇上问过了,渔具铺的新网打了折,本来想这个月了工钱就买……”
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石子在石板路上滚了半圈,停在野菊丛边。
“就是……就是雷蒙德前阵子托人捎了袋新麦粉,说是给殿下您留的,我想着先把钱省下来买麦粉,我就……”
我跟着他们走进城堡的厨房。
壁炉里的火正旺,干柴“噼啪”
地爆着火星,把半边墙都映得红。
炖着的鱼汤在陶罐里咕嘟冒泡,奶白色的汤面上浮着层金黄的油花,香气混着海藻的腥气漫出来,钻进鼻腔时,忽然觉得眼眶热——这味道,和我小时候生病时,瓜达卢佩守在炉边炖的鱼汤一模一样。
那时我着高烧,她就这么守了三天三夜,陶罐里的汤始终温着,她说:“热汤能熨帖身子,就像土地能托住麦子。”
瓜达卢佩忙着往灶里添柴,火光映着她的侧脸,眼角的皱纹里都是暖意:“雷蒙德那孩子,前阵子托人捎了封信来,说你帮他在镇上立住了脚,还教他种麦子。”
她从灶台上拿起个粗瓷碗,碗边缺了个小口,是我小时候摔的。
她舀了勺鱼汤递过来:“你尝尝,还是老法子炖的,放了海边的干贝,鲜得很。”
我接过碗,碗沿烫得指尖麻,喝一口,鲜美的滋味顺着喉咙往下滑,熨帖得心里暖暖的。
“雷蒙德现在怎么样了?”
“好着呢。”
瓜达卢佩笑着往我碗里又添了块鱼肉,鱼刺剔得干干净净,“他信里说,镇上的人现在都信他了。
以前总有人背后说他是‘牢里出来的’,现在见了面都喊他‘雷师傅’,请他去看田垄、选麦种。
秋收时麦囤堆得比人高,他特意拍了照片寄来,说要让您看看他的本事。”
说着,她从柜子里捧出个布包,蓝粗布上绣着朵简单的麦穗,针脚歪歪扭扭,却是瓜达卢佩最用心的手艺。
解开一看,麦粉白得亮,像初落的雪,细腻得能透过粉看到底下的布纹。
“这就是他托人捎来的新麦粉,说磨得细,适合给您做麦饼。
他还说,知道您爱吃甜口,特意让磨坊多过了两遍筛,一点麸皮都没有。”
约翰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从墙角拖出个木箱。
箱子上的铜锁锈迹斑斑,他费劲地拧开,锁芯“咔哒”
一声弹开,像解开了个陈年的结。
里面铺着层干净的麻布,麻布上是满满一箱麦种,颗粒饱满,透着淡淡的琥珀色光泽,像撒在布上的珍珠。
“殿下您看,这也是雷蒙德寄来的,他说叫‘共壤麦’,让咱们也试试种。
海边的沙地怕是不适合,我找了块靠河的地,翻了三遍土,土坷垃都敲碎了,就等您回来拿主意呢。”
我拿起一粒麦种放在手心,它比普通麦种重些,指尖能摸到细密的纹路——那是被无数次摩挲过的痕迹,想来是雷蒙德在基尔肯尼的田里,一颗一颗挑出来的。
他曾是个瑟缩在法庭角落的少年,如今却能捧着麦种,说要让土地长出希望。
“他信里还说什么了?”
“说朗伯格的海风硬,土壤碱气重,特意挑了耐盐碱的种子。”
约翰从箱底抽出封信,信纸边缘卷了毛,上面的字迹还是那么潦草,却透着股认真劲,笔画都往一起挤,像是怕被风刮跑了字。
“他说,等明年收了麦,就带镇上的人来帮咱们打麦,让海湾的风里,也飘着麦香。
还说……还说要跟您学怎么改良土壤,让‘共壤麦’在朗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