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肖恩·墨菲蹲在田里,手里的放大镜几乎贴到叶片上,脸色凝重得像这阴沉沉的天,“连续阴雨让湿度标,锈菌繁殖得太快,这东西传染得厉害,不赶紧治,用不了三天,整片田的麦芽都得遭殃!”
老肖恩·奥康奈尔急得直转圈,手里的泥炭烟斗早就灭了,他却还在吧嗒嘴:“那咋办?镇上的药铺都问过了,没治这病的药啊!
神父说这是恶魔的诅咒,要去教堂做弥撒……”
“不是诅咒,是真菌病害。”
雷蒙德盯着叶片上的褐点,忽然想起临走前艾琳塞给他的那本农书,蓝布封面上绣着株小麦,里面记着各种土法子,其中就有防治锈病的。
“用波尔多液!”
他猛地一拍大腿,“肖恩,你记不记得配方?硫酸铜、生石灰、水按1:1:1oo的比例兑,能防真菌病害,农书上写着的!”
肖恩·墨菲眼睛一亮,像是被点燃的灯:“对!
波尔多液!
我在都柏林的农业杂志上见过!
基尔肯尼有铜矿,肯定能弄到硫酸铜!
老肖恩,快去镇上的铁匠铺问问,能不能找些硫酸铜和生石灰来,越多越好!”
老肖恩·奥康奈尔飞似的跑了,泥靴踩在水洼里溅起一片水花。
雷蒙德和肖恩·墨菲带着农户们先给麦芽“松绑”
——把受潮的秸秆轻轻扒开,让麦芽透透气,又砍了些细柳条,小心地插进泥炭地,把歪倒的茎秆撑起来,防止叶片互相叠压滋生霉菌。
“就像给人搭架子,”
雷蒙德边撑柳条边说,“得让它们站得直,才能晒到光,呼吸到新鲜空气。
你看那捂在秸秆底下的,是不是就长霉了?”
阿木在一旁给大家分柳条,用刚学的盖尔语念叨:“雷大哥说,这叫‘通风透光’,跟咱们黑水河的法子一样!”
农户们听得认真,手里的柳条摆得整整齐齐,像给麦芽搭了层小支架,远远望去,田垄上竖起了一片细密的绿影,在雨里轻轻摇晃。
傍晚时,老肖恩·奥康奈尔带着硫酸铜和生石灰回来了,他脸上沾着铜锈,裤脚全是泥,像是在泥里滚了一圈,手里紧紧抱着两个布包,喘着粗气说:“找遍了铁匠铺,就这么点,够不够?不够我再去科克郡问问!”
“够先救急!”
肖恩·墨菲赶紧把东西搬到石屋,找了个大木桶,小心翼翼地拆开布包。
硫酸铜是蓝色的晶体,像一块块碎掉的天空;生石灰是白色的块状,碰着水就滋滋冒泡。
“比例是硫酸铜一份,生石灰一份,水一百份,”
肖恩边说边示范,先用温水把硫酸铜化开,又把生石灰倒进另一桶水里,搅拌成乳状,“关键是不能沾铁器,不然会失效。”
他把硫酸铜溶液慢慢倒进石灰乳里,搅拌时,木桶里泛起靛蓝色的泡沫,像香农河的浪花,散出淡淡的腥味。
“这颜色真怪。”
利亚姆蹲在旁边看,忍不住伸手想碰,被雷蒙德拦住了,“这药有毒,沾了手得赶紧用清水洗,千万别碰眼睛和嘴。”
他从屋里找出几块粗布,分给大家,“蘸着药往叶片上抹,正反面都得抹到,尤其是有褐点的地方,一点都不能漏。”
抹黑时,天已经暗了,雨还淅淅沥沥地下着。
农户们举着马灯在田里忙碌,昏黄的灯光映着靛蓝色的药沫,像撒了满地的星星。
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光影在麦芽上跳着舞,利亚姆不小心踩到泥坑,摔了一跤,手里的布包掉在地上,他顾不上擦身上的泥,赶紧捡起来,心疼地说:“药没洒,还好,还好。”
老芬恩——那个总爱在田埂上吹风笛的老汉,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总把药抹到麦秆上,急得直跺脚。
雷蒙德走过去,握着他的手,一片叶一片叶地教:“您看,褐点在叶背呢,得这样轻轻翻过来,蘸点药,慢慢抹……对,就这样,不急,咱们一片一片来。”
老芬恩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冷,是激动,他哽咽着用盖尔语说:“雷先生,您真是我们的福星……要不是您,我们这辈子都别想在这泥炭地种出麦子……”
“别这么说。”
雷蒙德笑着擦了擦他手上的药渍,“这麦芽能活,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