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老族长的藏粮处。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熟悉的麦香涌出来,比仓库里的更醇厚,带着防潮石灰的清苦。
“这里有不少麻袋。”
芬利举着火折子四处照,火光映出岩壁上整齐的木架,“‘冬雪麦’‘沼泽穗’……还有这个!”
他举起一个印着“初”
字的麻袋,声音颤,“是初心麦!
玛莎婆婆说,这麦种能在石头缝里芽,当年大旱就是靠它救了半个都柏林!”
我刚要伸手去接,就听见洞外传来马蹄声,是铁掌碾过碎石的“笃笃”
声,越来越近。
芬利迅吹灭火折子,我们贴着麻袋堆蹲下,麦糠簌簌落在头上,带着安心的谷物香气。
“搜!
族长说漏了个暗仓,里面的初心麦必须找到!”
是独眼的声音,他的铁皮眼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身后跟着四个侍卫,刀刃上还沾着暗红的血迹——是仓库看守的血,我早上还见过那个老人,他正蹲在麦仓前修补麻袋。
“头儿,这洞看着像被遗弃了。”
一个侍卫踢了踢石门,“说不定早被耗子啃光了。”
“放屁!”
独眼的皮鞭抽在石壁上,出清脆的响声,“老东西的日记里写着‘鹰嘴崖侧洞藏着翻盘的种’,肯定在这!
给我翻!”
脚步声越来越近,芬利悄悄从靴筒里抽出把短刀,刀柄上缠着防滑的布条——那是他父亲留下的,当年就是用这把刀劈开了着火的仓门。
我攥紧怀里的初心麦种子袋,指腹传来麻袋的粗糙触感,突然想起艾琳的话:“只要还有一粒种,就能长出一片田。”
就在独眼的火把快要照到我们时,洞外突然传来女子的喊声:“父亲让你们去搬火枪!
说威廉催得紧!”
是艾琳的声音,带着刻意装出的不耐烦。
独眼骂了句脏话,显然有些犹豫。
我听见他压低声音对侍卫说:“守住洞口,我去去就回。
那丫头片子最近不对劲,别让她耍花样。”
脚步声渐远,芬利松了口气,刚要起身,就见两个侍卫留了下来,背对着我们靠在麻袋上。
我和芬利交换了个眼神,他突然吹了声口哨,像夜鸟的叫声,侍卫警觉地回头的瞬间,我们扑了过去。
短刀抵住侍卫咽喉的刹那,他眼里闪过惊慌,却梗着脖子说:“雷肯别家不会输!
你们王室……”
“雷肯别的荣耀是守麦种,不是当海盗!”
我打断他,将“双生誓约补卷”
扔在他面前,火光下,“寻嗣碑”
三个字格外清晰,“你们族长篡改誓约,勾结外人卖种换武器,这就是你们要的荣耀?”
侍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芬利踹了他一脚:“去年冬麦歉收,你娘是不是去玛莎婆婆那领过救济粮?那粮里就有雷肯别老族长留下的初心麦!”
侍卫突然低下头,肩膀抖得像风中的麦穗。
洞外传来打斗声,是艾琳和独眼!
我们冲出去时,正看见艾琳举着铁棍砸向独眼的刀,白裙的袖口被划开,露出的胳膊上渗着血,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松手。
“把初心麦还给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更多的是愤怒,“那是百姓的命!”
“死丫头!
胳膊肘往外拐!”
独眼的刀劈向她的肩膀,我扑过去推开艾琳,刀擦着我的斗篷划过,带起一串火星。
芬利趁机用短刀挑落了独眼的刀,侍卫们见势不妙,竟扔下武器跑了——他们眼里的犹豫,比刀刃更能说明人心。
独眼被按在地上时,还在嘶吼:“雷肯别会东山再起!
威廉说了,只要毁了爱尔兰的种,他们就只能买我们的!”
“你错了。”
艾琳捡起初心麦的麻袋,轻轻拍掉上面的土,“爱尔兰的土地认的是麦种,不是阴谋。”
她突然从怀里掏出半张航海图,和我手里的拼在一起,完整的地图上,除了白帆酒馆,还标着个红色的叉——“威廉的陈麦仓,藏于黑水河下游的废弃水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