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花,花瓣的纹路与齿轮的齿牙惊人地相似,仿佛早已预示了这一切。
芬恩突然拿起圣爵残片,将齿轮小心翼翼地放在残片的缺口处。
晨光从木屋的缝隙照进来,刚好让两者的边缘完美重合,严丝合缝,像从未破碎过。
“您看!”
他的声音里带着孩童特有的雀跃与惊喜,“奥康纳尔神父早就拼好了!”
我望着那重合的边缘,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铁匠铺的锤声,一下,又一下,沉稳而有力,与壁炉里泥炭火的噼啪声、石楠花燃烧的爆裂声、还有我们踩在泥炭地上的脚步声,正朝着同一个方向,慢慢汇聚成河,流淌在爱尔兰的土地上。
康纳扛起步枪站在门口,左肩上的新绷带已经干透,石楠花叶的汁液在纱布上留下淡紫色的痕迹,像一枚勇敢者的勋章。
“该去铁匠铺了,”
他的靴底在地板上蹭出细微的声响,像是在给这支即将出征的韵律打拍子,“据说他新做的步枪,能在三里地外,打准怀表的齿轮。”
我把齿轮放进圣爵残片的缺口,用泥炭灰轻轻固定住,再将这拼凑的“圣物”
放进芬恩的芦苇篮。
篮子里的石楠根散着清苦的香气,与齿轮的锈味、泥炭的腥甜交织在一起,像极了父亲最后留在空气里的气息,熟悉而令人安心。
走出木屋时,晨露打湿了石楠花丛,每片花瓣上都托着一颗晶莹的露珠,在初升的阳光下折射出细碎而璀璨的光芒。
芬恩突然停下脚步,兴奋地指着花丛深处:“看,齿轮!”
那里的石楠根缠绕着一块生锈的铁片,形状竟与怀表齿轮一模一样,根须顺着齿牙的缝隙顽强地生长,把金属与泥土紧紧连在一起,仿佛它们本就是一体。
我知道,这不是巧合。
就像父亲的齿轮终会遇见石楠的根,就像破碎的圣爵终会找到属于它的缺口,就像爱尔兰的土地,终会把所有被夺走的、被打碎的,重新拼凑成更坚韧、更不可战胜的模样。
风穿过橡树林,带着铁匠铺的锤声从远方传来,那齿轮转动的回响,石楠花开的轻响,还有我们踩在泥炭地上坚定的脚步声,正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在爱尔兰的大地上,缓缓流淌,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