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艺,这孩子衬衫上的补丁,是玛格丽特的针法——她总爱把针脚缝成斜的,说这样结实。”
芬恩的心猛地一缩。
他从未说过自己是玛格丽特的侄子,可这些人却像认识他很久似的。
他突然明白,在爱尔兰,有些联系不需要血缘,只需要同样的针脚,同样的伤疤,同样藏在胸口的十字架。
地窖深处的木箱里藏着盏油灯,布里奇特修女点亮灯时,火苗在玻璃罩里跳动,照亮了墙上的地图——用炭笔绘制的克莱尔郡地形,标记着英军的岗哨和反抗军的据点,有些据点被打了叉,墨迹边缘晕着深色的圈,像未干的血。
“利亚姆怎么样了?”
负责联络的年轻人问,他的左耳缺了半只,露出粉红的肉疤。
芬恩想起利亚姆用牙齿咬开情报时的样子,想起他胳膊上墨绿色的药膏,突然说不出话,只把靴筒里的羊皮纸递过去。
洋葱汁写的字迹在油灯下显出来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芬恩看着他们的脸,在灯光下忽明忽暗,像他见过的那些泥炭火——明明灭灭,却总也烧不尽。
有人掏出炭笔在地图上做标记,笔尖划过羊皮纸的声音,像某种细密的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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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派人去接应北郡的兄弟,”
缺耳的年轻人用指关节敲着地图,“他们的弹药快用完了,上周试图偷袭英军的军火库,损失了七个弟兄。”
“我去。”
角落里的姑娘突然站起来,她的辫子上系着红布条,和泥炭田里的农夫一样。
芬恩认出她是安特里姆郡人——她说话时带着特有的卷舌音,和那个被吊死的胖神父一样。
“艾格尼丝,你刚从监狱出来。”
布里奇特修女拉住她的胳膊,“你的后背……”
“皮外伤早好了。”
艾格尼丝扯开领口,露出后背的疤痕,像条扭曲的蜈蚣,“比起那些被埋在泥炭田里的,这点伤算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芬恩身上,突然笑了,“这孩子的眼神,像极了我弟弟。
他去年被英军抓去当差,现在学会了说‘是的,长官’,却忘了怎么说盖尔语的‘妈妈’。”
芬恩的喉咙紧。
他想起镇上的汤米,要是汤米被抓去……他突然从怀里掏出玛格丽特太太塞给他的信纸和炭笔:“我想写封信,托信鸽带给玛格丽特太太。”
地窖里静了下来。
布里奇特修女把油灯往他面前推了推,老妇人递过块磨平的石板当桌子。
芬恩握着炭笔,手却抖得厉害——他不知道该写什么,是说利亚姆引开了追兵,还是说自己平安抵达了?是说教堂的十字架断了手,还是说有人记得玛格丽特的针脚?
“就写你看见了石楠花。”
艾格尼丝蹲在他身边,声音轻得像叹息,“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石楠花开的时候,我们就去接她回家。”
芬恩在纸上画了朵歪歪扭扭的石楠花,花瓣边缘卷着,像玛格丽特窗台上那束枯花。
他突然想起老妇人总说,石楠花的根能在石头缝里扎三米深,就算被踩烂了,来年还能从根上冒出新芽。
“还得画个十字架。”
老妇人用缠着布条的手指点了点纸面,“让她知道,我们还在祈祷。”
信写完时,天快亮了。
布里奇特修女从地窖的横梁上解下信鸽,鸽子的翅膀上沾着草籽,脚上的铜环刻着个“爱”
字——盖尔语的“爱”
,和“自由”
的音很像。
芬恩把信纸卷成细条,塞进鸽子腿上的铜管,指尖触到鸽子温热的皮肤,突然觉得这小小的生命,比教堂里的十字架更像希望的样子。
鸽子飞出地窖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芬恩爬上教堂的钟楼,看着鸽子穿过晨雾,往监狱的方向飞去。
钟楼上的铜钟早就被英军卸走了,只留下空荡荡的钟架,风穿过架间,出“呜呜”
的声响,像谁在低声哼唱。
“这钟以前能传到三个村子,”
布里奇特修女站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个陶罐,里面是刚烤好的燕麦饼,“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