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珀春秋记
下卷
第一卷临安雨巷制丸忙柳娘琥珀定儿惊
南宋绍熙年间,临安城东南的雨巷总是湿漉漉的,青石板缝里长着细碎的青苔,雨丝飘落在黛瓦上,溅起细弱的声响。巷尾的“育婴堂”里,儿科医家柳娘正对着药臼研磨药材,空气中弥漫着薄荷与甘草的清香——堂里的小儿阿福已哭闹了大半日,小脸涨得通红,四肢不时抽搐,眼底的惊恐像被雨水打湿的蝶翅,颤巍巍的。
“柳娘子,您快看看阿福吧!”阿福的母亲王氏抱着孩子,声音里满是哭腔,“从昨夜起就不肯睡,一闭眼就惊跳,刚才还抽了两次,我实在没办法了!”柳娘放下研杵,快步走过去,指尖轻轻搭在阿福的腕脉上——脉象急促如乱鼓,再看孩子的舌尖,竟泛着淡淡的青紫色,这是小儿惊风的典型证候,多因外感风邪、心神受扰所致。
“莫慌,阿福是心神不宁,被邪风缠了。”柳娘安抚着王氏,目光落在药柜最下层的一个陶罐上,罐里盛着水飞后的琥珀细粉,那粉末细如轻雪,是她上月特意从苏州药商手中换来的上好药珀,经三遍水飞制成,专为治疗小儿惊风备用。“需用琥珀抱龙丸,定惊安神,再配些钩藤、天麻,方能稳住孩子的心神。”
说话间,柳娘取来一张桑皮纸,先倒出一钱琥珀粉,又依次加入钩藤粉、天麻粉、茯苓粉各半钱,再取来一勺上年的春蜜——春蜜性温,能调和药粉,更适合小儿娇嫩的脾胃。她将药粉与春蜜一同放入瓷碗,用竹匙反复搅拌,动作轻柔得似在揉捻花瓣,直到碗中揉成温润的药团,不粘碗壁,不松散。
接着,柳娘取来一个小巧的竹制丸模,将药团分成米粒大小的剂子,逐个放入模子中按压——这丸模是她父亲留下的,刻着细密的花纹,压出的药丸圆润光滑,正好适合小儿吞咽。她一边压丸,一边轻声对王氏说:“这琥珀是松脂所化,性子平和,不会伤着孩子的脾胃,你且放心。待药丸凉透,用温水送服三粒,每日三次,不出三日,阿福便能安稳入睡。”
王氏接过柳娘递来的纸包,里面的琥珀抱龙丸泛着淡淡的蜜香,混着琥珀特有的清芬。她连忙用温水调化三粒药丸,喂给阿福——孩子起初还抗拒,可药丸入口微甜,竟慢慢咽了下去。不过半个时辰,阿福的哭闹渐渐停了,眼皮慢慢耷拉下来,靠在王氏怀里,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小脸上的潮红也退了些。
三日后,雨巷的雨停了,王氏抱着阿福再来育婴堂时,孩子手里正攥着一朵蒲公英,笑得眉眼弯弯。“柳娘子,阿福好了!”王氏喜极而泣,“这几日睡得安稳,再也没惊跳,也肯吃饭了!”柳娘摸了摸阿福的头,见他眼底的惊恐已散,脉象也趋于平和,便笑着说:“这药珀果然不负所望,能为孩子守住心神,便是最好的事。”她望着巷口初晴的阳光,陶罐里的琥珀粉在光下泛着细弱的光泽,似藏着无数个安静的梦。
第二卷巴格达畔调膏细伊本珀露愈匠伤
公元九世纪,阿拔斯王朝的巴格达正是盛时,底格里斯河的河水泛着粼粼波光,河畔的医馆鳞次栉比,空气中飘着没药、乳香与各种草药的混合香气。医家伊本的医馆便在河畔,门楣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用阿拉伯文刻着“济世”二字——这日清晨,医馆刚开门,便有个中年工匠拄着拐杖进来,他的左臂用麻布缠着,麻布上渗着暗红的血迹,脸色苍白如纸。
“伊本医师,我的手臂……”工匠名叫哈桑,是城里的铜器匠人,昨日锻打铜器时,不慎被掉落的铜块砸中左臂,虽已用麻布包扎,可夜里伤口却越来越疼,连抬臂都困难,“疼得我一夜没合眼,您快救救我吧!”
伊本扶哈桑坐在靠窗的木椅上,小心地解开他臂上的麻布——伤口周围红肿得像熟透的石榴,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青紫色,显然是瘀血阻滞,气血不通。“你这是外伤瘀血,若不及时散瘀,恐会化脓。”伊本的目光落在医案上的一个琉璃瓶里,瓶中装着琥珀细粉,这是他从波斯商人手中换来的,商人说这“太阳之泪”能活血散瘀,是治疗外伤的良药,他已用它治好过不少工匠的跌打损伤。
伊本先取来一块干净的棉布,蘸了些底格里斯河的清水,轻轻擦拭哈桑的伤口,动作轻柔得似怕碰碎了琉璃。接着,他从药柜里取出一个陶碗,倒入一钱琥珀粉,又取来一小瓶玫瑰露——玫瑰露是巴格达医家常用的辅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