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露娜单独住在一间简陋的临时办公室里。
他站在门外,深吸了几口气,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里面传来露娜清冷的声音,似乎也还没休息。
易普拉欣推门进去,看到露娜正坐在桌前,对着电子屏幕研究着复杂的战术推演图。
她抬起头,看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顾问阁下,抱歉打扰您休息。”
易普拉欣立正,语气恭敬但带着急切,“我……我有几个关于外骨骼神经接口信号滤波算法,以及在不同沙尘密度环境下动力输出补偿的问题,实在搞不明白……”
他指着教材上划出的段落,眉头紧锁。
露娜示意他走近。
她接过教材,扫了一眼他提出的问题,都是相当深入和技术性的难点。
她没有立刻解答,而是放下教材,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这些问题,对于现阶段的你们来说,理解到应用层面即可,不需要深究到算法级别。
你的时间应该更优先分配给基础战术和武器精通。”
易普拉欣脸上闪过一丝倔强:
“但是顾问阁下,我想彻底弄明白!
我不想只是会操作,我想知道它为什么这样工作!
这样……这样以后万一坏了,或者在极端环境下,我或许能自己想办法!”
他的眼神灼灼,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和一种不搞明白誓不罢休的执拗。
露娜沉默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反驳。
办公室里只有电子设备低沉的运行声。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话题陡转:
“易普拉欣,你之前在加沙……生活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完全出乎易普拉欣的意料,他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几秒后,他才迟疑地开口:
“……顾问阁下?”
“我只是好奇,”
露娜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是什么样的环境,塑造了你这样的……性格。”
她用了“性格”
这个词,但易普拉欣感觉她指的可能是更深处的东西。
易普拉欣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沉默笼罩了小小的办公室。
就在露娜以为他不会回答,准备将话题拉回技术问题时,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沙砾。
“……大部分时间,在地下。
在地道里。”
他开始叙述,眼神失去了焦点,仿佛穿透了墙壁,回到了那片饱受蹂躏的土地。
“地道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军事通道。
很多就是老百姓自己挖的生存空间,狭窄、潮湿、黑暗,永远弥漫着泥土、汗水和恐惧的味道。
没有电,只有微弱的应急灯或者蜡烛。
空气不流通,很闷,混合着电机废气和……伤口腐烂的气味。”
“能听到的声音……永远都是上面传来的。
无人机的嗡嗡声,像讨厌的苍蝇,但你知道它随时能要你的命。
爆炸声,有时很远,有时近得让你感觉整个地道都在颤抖,泥土簌簌地往下掉。
还有……哭声,孩子的,女人的……永远都有哭声。”
他顿了顿,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我们得像老鼠一样生活。
找吃的很难,干净的水是奢侈品。
生病了……很多时候只能靠自己硬扛。
我见过很多人……只是因为一点点小感染,或者得不到治疗的伤,就……慢慢没了。”
说到这里,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压抑的火焰: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他们(以色列士兵)下来的时候……”
露娜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他们会突然冲进来,带着强光手电和大声的呵斥。
他们会搜查每一个角落,砸烂任何看起来可疑的东西——很多时候那只是我们仅剩的一点食物和药品。
他们会把男人和男孩拖出去审问,殴打……或者直接带走,很多人再也没回来。”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冰冷的恨意,“他们不在乎你是不是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