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抵达目的地的轻松,只有更深沉的警惕和一种走向未知前线的沉重。
白沙瓦,那个前任“乌尔皮娅”
殒命的地方,那个哈夫克杀手出没的边境城市,就在北方,在陆路的尽头。
她随着人流,像沙丁鱼一样被塞进一辆开往卡拉奇长途汽车总站的破旧机场大巴。
车厢里挤满了人,充斥着汗味、廉价香水和食物的混合气味,闷热得如同蒸笼。
大巴在混乱的城市交通中艰难穿行,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低矮拥挤的房屋、残破的广告牌,以及随处可见的战争痕迹——
被炸毁后尚未清理的楼房废墟,墙上刷着巨大的征兵或防空袭宣传标语,偶尔能看到涂装着gti鹰徽的装甲车在街头驶过。
气氛紧张而压抑。
长途汽车总站更是混乱的集大成者。
巨大的、顶棚破损的露天广场上,停满了各种型号、颜色斑驳、车身布满灰尘和划痕的长途客车,引擎轰鸣声、售票员的吆喝声、旅客的争吵声、小贩的叫卖声震耳欲聋。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柴油废气和尘土的味道。
人群像潮水般涌动,扛着巨大的行李卷,拖着哭闹的孩子。
售票窗口前挤满了人,队伍混乱不堪。
安妮紧了紧头上的头巾,将大半张脸都藏进深褐色的布料阴影里。
她压低视线,只看着脚下坑洼不平的水泥地面,小心翼翼地穿过拥挤的人群,寻找着开往白沙瓦的客车。
她的帆布背包里,除了几件必要的衣物和那点伪装用的廉价物品,最重要的就是那套间谍工具,此刻感觉如同千斤重担。
“白沙瓦!
白沙瓦!
马上车!
最后两个位置!”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矮胖、嗓门洪亮的男人站在一辆看起来饱经风霜的深蓝色客车旁,挥舞着手臂,唾沫横飞地大声吆喝着。
车身喷着褪色的花纹和目的地标识,挡风玻璃上贴满了各种通行证和缴费单。
安妮快步走过去低声询问:
“去白沙瓦?多少钱?”
售票员飞快地扫了她一眼,一个孤身、穿着朴素、看起来没什么油水的妇女。
“七百卢比!
行李放车顶!
快上车,马上走了!”
他不耐烦地报了个比平时高出不少的价格。
安妮没有还价,默默地从贴身的口袋里(里面缝着几张应急的卢比)数出皱巴巴的纸币递过去。
售票员一把抓过钱,随手撕了张简陋的车票塞给她,指了指车顶:
“包放上面!
自己捆好!”
安妮费力地将沉重的帆布背包举上堆满各种行李的车顶货架,用自带的尼龙绳笨拙地捆扎固定好。
她拉开车门,一股更浓烈的汗味、尘土味和劣质皮革混合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
车厢里光线昏暗,座椅的蓝色人造革面磨损严重,露出下面黄的海绵。
座位几乎已经坐满,大多是男性,也有一些带着孩子的妇女。
各种目光投射到她身上,有漠然,有好奇,也有审视。
她低着头,找到一个靠窗的空位坐下,位置在车厢中段。
旁边是一个抱着婴儿、昏昏欲睡的年轻母亲。
婴儿身上散着淡淡的奶腥味。
安妮将装着食物的廉价塑料袋放在腿上,身体尽量靠向窗边,将自己缩在深褐色的头巾里,闭上眼睛,仿佛在疲惫地休息。
她需要融入这背景,像一个真正的、沉默而疲惫的返乡者。
引擎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般的轰鸣,车身震动起来,缓缓驶离了喧嚣混乱的车站广场,汇入卡拉奇拥挤不堪的街道。
破旧的客车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颠簸着,每一次剧烈的晃动都让车厢里的人东倒西歪。
安妮的头随着颠簸不时轻轻磕碰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
她闭着眼,但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
她听着车厢里乘客们用各种方言交谈的片段,大多是抱怨战争的艰难、物价的飞涨、路途的不安全。
她嗅着空气中复杂的气味,感受着每一次刹车和启动带来的惯性。
她偶尔微微睁开眼缝,观察着车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