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像曾经那样愉快了,《收获》杂志的李小林有时会替巴老向其他人道歉:“……那个病还是影响到了我的父亲,他不甘心……”
当然不甘心了。
中国改开后,再一次的进入到了百花齐放的年代,而老作家们却落幕了。现在是余切这些人的天下,全中国的读者宁可关注余切在遥远美洲的衣食住行,花边新闻,也不愿意看上一辈人的病隙碎笔。
很多老作家感到落寞,他们是可以说这句话的:我没有退役,只是大众不再看我的了。
沪市的入冬,更让胡后宣感受到了危机感:
不知道他还能否见到今年的雪?
震旦大学这个地方,下起雪来是很好看的。看一年就少一年。
首都的雪也很好看,年轻时胡后宣在燕大读书,在首都做研究员,他亲眼见过郁达夫,知道北国的雪是什么样的景色。
那真是壮丽非常,全天下就一个颜色。
未名湖,博雅塔,故宫,诺大的北海……都是白茫茫的。
唯有一片红,是他自己,他是这一片空白中的火焰。
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
傍晚,一道电话打来。胡家没有安装座机,他所在的宿舍楼是震旦的职工宿舍,有专门的接线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
她像往常一样慵懒:“这里是震旦大学职工宿舍,请问……”
“是的。”
“胡后宣,哦不是,胡老师吗?他在。我看到他拿了一份,他刚和我打招呼。”
只听到这个姑娘接到电话后,眼睛瞪大了:
“胡老师,胡老师,有人找您……”
一道从社院的急电发来,是现任副院长钱忠书本人。胡后宣下来接电话,只听到那头道:“胡后宣,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麻烦你,我想来想去,只有你是比较合适的……”
余切的新,需要胡后宣来帮忙,原来他居然想要用到甲骨文?
关键是,这是一部要出版到美国的,这是一个三部曲,仅仅是书商用于营销推广的资金,就是个天文数字。
天助我也啊!
钱忠书最后的话是:“后宣,我们有很多年没说过话了,你还想得起来吗?今天又联系到你,我十分的开心。”
胡后宣听到这潸然泪下。
这里面有个故事。
胡后宣和钱忠书之间认识,他们这帮古文圈的曾经有个小圈子,互相之间交流信息。钱忠书是研究先秦文字的,但因为古文字的特殊性,它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演变下来的,于是互相之间都会涉猎到对方的研究成果。
而在这个圈子里面,胡后宣是最热门的红人,因为他研究的是“一切中国文字的起源(在当时看来)”,任何人的研究都要从他这里去考证,他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