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尔茨就像是诀别一样,快速的说着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话。
他真的很后悔。
去往机场的路上,舒尔茨三次谈到两人以后要怎么做。
在车上,舒尔茨说“做学者不要碰权力,但也不要一无所知”。
林一夫道:“我知道。因此我不会成为西式模仿者,我会做得很好。”
抵达机场,舒尔茨又说:“宣传比研究更重要。”
这次不是林一夫来说话,而是余切:“当我认为一个研究重要时,我就会写出合适的,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情。”
登机前,舒尔茨最后道:“中国人在某些时候,是一种状态,我深以为然……”
这是余切在芝加哥大学讲的原话。
当时是用在那些贷款上学的美国学生身上,而舒尔茨这里,应该说的是后发国家的研究学者。他们都面临极大的劣势,却给自己设了一个极高的目标。
他们心高气傲,但有时也会感到疲惫。只有少数人可以完成蜕变。
舒尔茨说:“我想给你们捷径。说实在的,我没有什么坏的想法。”
这话触动了林一夫,他叹气道:“我宁可走最难的那条路,而且这就够了。”
余切则说:“我们彼此之间就是捷径。”
舒尔茨最后拥抱了自己的弟子,倒也很洒脱,林一夫哭了。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随后冲上云霄,十几个小时后抵达芝加哥。考虑到舒尔茨的年纪,这确实可能是师徒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
林一夫怔怔的站在那,余切问他:“后不后悔?”
“不后悔。”林一夫说,“芝加哥学派反凯恩斯,也就是反大组织。这是个国内学者的悖论,要做出成果就要抛出芝加哥的理论,抛出了芝加哥的理论就不可能得到成果。我早明白了。”
余切拍了拍他的肩膀:“舒尔茨是个好人,但他也有立场。说起来,我见过杨振宁……杨先生在美国呆了很多年,一直没有转国籍,后来他改了,也走到了更高,然而一辈子不敢告诉自己的父亲。这是不是一种遗憾?”
林一夫问:“你问过他?杨老感到遗憾吗?”
“遗憾!因为他的名字‘振宁’,就是振兴他的家乡怀宁的意思。这是他父亲对他的期许,我要说‘sorry’(遗憾)了,这不是一个名垂青史的理论物理学家的错。”
“sorry?”林一夫反复念了这词几次,“这个词用在这里,真合适。”
……
舒尔茨虽然走了,他邀请余切来芝加哥读书的事儿还没完。
当天听到的人挺多,直接在小圈子爆炸了。历一宁也邀请余切在他那读博,堪称是三顾茅庐,随后,隔壁的水木大学有学者也发出邀请,余切都婉拒了。
没想到,这让胡岱光相当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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