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上京市,长安古街。
深夜的河畔,早已没了白日的喧嚣。
昏黄的路灯将垂柳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寂静的青石板路上,河水无声流淌,倒映着几点寥落的星光和远处高楼的霓虹。
洪启天依旧坐在他那张破旧的小马扎上。
浑浊的老眼半眯着,鱼竿斜斜搭在支架上,仿佛与这夜色融为一体,成了一尊凝固的河畔石雕。
忽然,他身边光影一阵极其细微的扭曲。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沾着新鲜泥点的粗布褂子,裤腿高高卷起,露出结实小腿的中年男人,如同从地里长出来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旁边的河堤上。
这男人面容粗犷,皮肤黝黑,带着常年劳作风吹日晒的痕迹,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刚从田埂里钻出来。
看也没看洪启天。
自顾自地一屁股坐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将沾满黑泥的双脚直接伸进了浑浊的河水里。
“哗啦.”
轻微的水声打破了寂静。
令人心悸的是,他那脚上沾染的“黑泥”,仿佛并非凡物。
一接触到河水,竟如同活物般迅速溶解,扩散开来。
那黑色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蔓延。
原本倒映着灯火的河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成一片污浊的漆黑,连水波都似乎变得滞涩沉重起来。
中年人一边漫不经心地用脚拨拉着冰凉的河水。
一边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和几乎无法压抑的烦躁:
“老爹,真的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我们那边都快没人了!弟兄们撑不住了!放它们进来吧.这样总比兄弟们全都填进去强!”
洪启天握着鱼竿的枯手纹丝不动,仿佛没听见。
但额角太阳穴的位置,明显可见地跳动了一下。
中年人见他不应,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丝委屈和火气:
“你让我怎么打啊?!它们在中间那地盘,比咱们熟多了!神出鬼没,跟耗子钻洞似的!兄弟们得时时刻刻绷着弦,睡觉都得睁只眼!最操蛋的是”
他猛地一拍大腿,溅起几滴粘稠的黑水:
“时不时还有几个脑子被门夹了的傻哔神明!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要么想捞点好处,要么纯粹就是捣乱!在里面搅风搅雨!防不胜防!兄弟们也是人.不是铁打的!十几年了,十几年了啊老爹!他们也会累真的撑不住了”
“咚!”
一声清脆的敲击声骤然响起。
洪启天不知何时抬起了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如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力道,狠狠敲在了中年人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