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两白银,这都是许观澜的功劳,他们难道还能因此得到天子的赏识?
许观澜肯定会分润一些好处出去,只是到了蒋济舟等人已经主政一方的地位,看在银子面上给许观澜行些方便没问题,想要因此驱使他们豁出一切相帮则是妄想。
薛淮便是明着告诉许观澜,莫要再拿那些人来压他,他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在京城的时候他就已经促使一位工部尚书和一位礼部侍郎倒台,来到江南又怎会被轻易吓倒?
“原来薛同知于这金石之道亦是行家。”
许观澜淡淡一笑,从容道:“阁下言之有理,这瓷器关键之处便是火候二字。只不过名瓷烧制不易,若因一处微小瑕疵便要将其毁掉,未免有些可惜。”
薛淮克制住心中的不耐,悠悠道:“若只是细小瑕疵,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娄师宗在旁边听得有滋有味,暂时抛开立场而言,他真的有些好奇这位薛同知如何练就这份不符年龄的沉稳。
身为许观澜的心腹之一,娄师宗见过太多年轻官员在许观澜面前的表现,能够有问有答、较为清晰表达自身观点的属于少数,大部分人只会变成应声虫。
像薛淮这般有来有回,甚至还能再三在言语机锋中占据上风的年轻官员可谓绝无仅有。
当下亦是如此,许观澜有意让薛淮息事宁人,而薛淮则不动声色地用软刀子捅了过去,始终不降低自身的底线。
娄师宗心中暗叹,笑着插话道:“听闻薛沈两家乃是世交,薛大人此番履任扬州,想来沈家定能乘风而起。”
“乘风而起?”
薛淮将那只斗彩小盅放回去,转头看向娄师宗,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承娄大人吉言,广泰商号素来商誉卓著,造福桑梓不遗余力,品评自具公信,这样的商家肯定能稳步发展,反观……罢了,方才运台特意提到不谈公务,下官怎好煞风景呢?”
娄师宗其实是替许观澜开口,无非是想告诉薛淮,人活于世不可能毫无牵绊,沈家的生意做到如今的规模,自然也会存在有违法度之举。
薛淮如今在扬州境内雷厉风行秉公决断,就不怕沈家在关键时刻拖后腿?
届时他又如何自处?
“不过——”
薛淮不给娄师宗搅浑水的机会,看向许观澜郑重地说道:“倘若沈家也有鱼肉百姓的恶行,下官绝对不会姑息,还请运台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