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里那枚森白的、带着红点的骨头方块,又抬起空洞的眼睛看看夜郎七,小嘴瘪了瘪,喉咙里出一点模糊的、类似呜咽的气音。
“握紧。”
≈bp;夜郎七重复道,语调没有丝毫变化,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重量。
时间在冰冷的黑石地板上凝固。
花痴开小小的身体开始细微地颤抖,不知是因为地面的寒冷,还是掌心的疼痛,亦或是眼前这个高大身影带来的无形压迫。
他再次低头,死死盯着掌心的骰子,仿佛那是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几秒钟的死寂后,他那只小小的、软乎乎的手,终于开始极其缓慢、极其用力地收拢。
小小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指甲深深陷进自己的掌心嫩肉里。
他像是在对抗那骰子的冰冷和棱角,更像是在对抗某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排斥。
一声压抑的、破碎的抽泣终于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带着孩童无法理解的巨大委屈和痛苦。
泪水无声地涌出,顺着他苍白的小脸滑落,滴在冰冷光滑的黑石地板上,洇开一小点更深的湿痕。
一滴,又一滴。
夜郎七站在他面前,垂眸看着。
看着那孩子用尽全身力气握着那枚冰冷的骰子,看着他无声地流泪,看着他小小的身体在空旷冰冷的石室里颤抖。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只有捻动佛珠的手指,在宽大的袖袍遮掩下,无声地捻过一颗又一颗冰凉的珠子。
沙…沙…沙…
骰子的棱角,深深嵌入孩童柔嫩的掌心,几乎要割破皮肤。
那森白的骨色,衬着掌心血点的暗红,在昏暗中构成一幅残酷而诡异的画面。
十年光阴,在赌城“天阙阁”
这座庞然巨兽的阴影里,被压缩成无数个血与骰子交织的瞬间。
花痴开的世界,只剩下夜郎七书房那扇沉重的紫檀木门,以及门后那间空旷冰冷的黑石练功室。
起初是蒲团,后来是冰冷坚硬的黑石地面本身,成为他打坐的唯一依凭。
第一次被强行按在蒲团上时,小小的身体根本无法理解何为“静心”
,何为“凝神”
。
夜郎七的声音如同冰锥,刺穿他混沌的意识:“听。”
≈bp;听什么?除了自己狂乱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花痴开什么都听不见。
长时间的枯坐带来的是骨骼的僵硬和针刺般的麻痛,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烦躁,像无数蚂蚁在血管里啃噬。
汗水浸透单薄的衣衫,滴落在黑石上,瞬间变得冰凉。
当他因疲惫和痛苦控制不住地扭动身体时,一枚冰冷的牛骨骰子会精准地击打在他最敏感的关节或穴位上,力道不大,却足以让那钻心的酸麻瞬间炸开,痛得他浑身抽搐,瞬间僵直。
夜郎七从不解释,只是在他每一次因剧痛而本能地绷紧身体、暂时忘却烦躁的瞬间,冷冷重复那一个字:“听。”
听什么呢?花痴开在漫长而痛苦的煎熬中,开始捕捉。
听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细微声响,听心脏搏动时肌肉挤压血液的沉闷鼓点,听肺部扩张收缩带起的微弱气流。
这声音起初模糊遥远,后来在无边的死寂和持续的痛苦逼迫下,竟真的渐渐清晰起来,如同黑暗深渊里唯一的光源。
再后来,夜郎七的要求变得更加匪夷所思。
他将一枚骰子放在花痴开瘦弱的胸口,命令他“听骰子”
。
冰冷的骨块隔着薄薄的皮肤,紧贴着胸骨。
花痴开必须将全部心神沉入那片方寸之地,去捕捉骰子棱角与皮肉接触最细微的触感,去“听”
它那死物内部是否真的存在某种“脉动”
。
这近乎荒谬的要求带来的只有更深的挫败和夜郎七毫不留情的骰子击打。
然而,不知从哪一天起,当汗水再次模糊视线、剧痛席卷全身时,花痴开紧闭的双眼仿佛穿透了皮肉,真的“看”
到了那枚骰子。
不是形状,而是一种冰冷的、沉寂的“质”
。
他仿佛能触摸到牛骨内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