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是自己人了。”孙二娘在石蛋身后叮嘱,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石蛋回头望了望,黑暗中,十字坡的灯火像颗温暖的星子。“当家的,俺记住了!”他用力挥了挥手,跟着张青的灯光,一步步走进芦苇深处。
回到铺子时,已近三更。孙二娘刚把灶火压小,就听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孙当家的,开门!是俺,王二!”
张青抄起门后的扁担,孙二娘按住他的手,轻声道:“是梁山泊的信使。”她拉开门,就见个精瘦的汉子瘫在门口,左腿上插着支箭,血顺着裤管往地上淌。
“快……快救俺……”王二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往孙二娘手里一塞,“这是……宋头领的信……”
孙二娘刚把人拖进里屋,就听远处传来马蹄声,还有人喊:“往十字坡跑了!快追!”
张青迅速关上门,吹灭了院里的灯。孙二娘已经撕开王二的裤腿,箭头深深嵌在骨头上,周围的皮肉肿得发紫。“得把箭头拔出来,”她从灶膛里钳出块烧红的烙铁,“忍着点。”
王二咬着块布,浑身抖得像筛糠。孙二娘手起刀落,利落地挑出箭头,随即把烙铁按在伤口上,“滋啦”一声,白烟混着焦糊味弥漫开来。王二疼得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官差在门外了。”张青贴着门缝往外看,声音压得极低。
孙二娘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星子窜起来,映着她眼里的冷光:“把他藏进地窖,我去应付。”她往脸上抹了些锅灰,又把王二的血抹在衣襟上,才慢悠悠地拉开门。
黄都监的马就拴在门口,他手里的马鞭指着孙二娘:“刚才有个带伤的汉子跑进来,交出来!”
“官爷说笑了,”孙二娘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刚宰了头猪,血还没擦呢。倒是官爷,大半夜的来俺这破铺子,莫不是想吃包子?”
黄都监眯着眼打量她,又让官差进屋搜了一圈,没见着人,才骂骂咧咧地走了。门关上的瞬间,孙二娘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地窖的入口就在灶台下,刚才官差的刀差点戳到那块松动的石板。
张青从地窖里爬出来,抹了把汗:“好险。”
孙二娘打开那个油布包,里面是封蜡封的信,拆开一看,眉头渐渐皱起——宋江让他们暂时停了信使往来,高俅的兵已经到了济州府,正四处搜捕梁山的人。
“看来这阵子得低调些,”孙二娘把信往灶里一扔,看着它烧成灰烬,“等风头过了再说。”
张青往灶里添了些柴,火光映着他的脸:“委屈你了。”他知道孙二娘最见不得窝着,可眼下也别无他法。
孙二娘却笑了,往蒸笼里撒了把面粉:“不委屈。这包子铺啊,就像块海绵,能屈能伸。等过了这阵子,咱蒸一笼最大的包子,给弟兄们接风。”
灶膛里的火渐渐稳了,映着满屋子的面粉白,像落了场温柔的雪。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远,十字坡的夜,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灶台上的包子,在悄无声息地发着酵,等着天亮时,蒸出一笼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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