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仔细打量了下冉蕙娘,才叹了口气说道:“冉淑妃,你知道朕是什么时候,看出你的心思吗?”
“南巡之后,你处处学王皇后,梳妆打扮、衣着首饰、举止谈吐,你处处学她,朕自十岁登基,国朝是多事之秋,你这点心思,朕看出来了,朕让德妃劝你几次,你充耳不闻。”
皇帝的多疑,用曹孟德的话说,就是吾梦中好杀人。
朱翊钧做事是再一再二不再三,他不是没有让人劝过,但冉淑妃当听不懂,那就不能怪他了。
王皇后不来求情,朱翊钧真的会把她送回去。
“蕙娘知错了。”冉蕙娘说了几个字,就哭了起来,但又不敢掉泪,生怕流泪花了妆容,这可是她唯一还算能让陛下惦记下的东西了。
朱翊钧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说你学也就罢了,学的不像也罢了,可是你问前朝那么多事儿做什么?”
“选贡案、济南理工学堂阅示、徐州知府等等,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问朕身边的宦官,这些宦官们是说,还是不说呢?”
“不说,你是主子,他是奴婢,坏了尊卑,说,又违背了规矩。”
“蕙娘真的知错了,还请陛下饶蕙娘一次。”冉蕙娘眼里噙着泪,就是不敢让眼泪流下,其她的内心还是有几分欣喜的,自从上次事儿后,陛下一直没见她,更没跟她说话。
现在陛下肯如此语重心长的教训,那就代表着陛下心里还是有她的。
“行了,擦一擦泪吧。”朱翊钧挥了挥手,冉蕙娘是真的知错了,千不该万不该,问些前朝的事儿,最终恶了皇帝。
冉蕙娘拿着手帕,绕在手指上擦了擦眼泪,才满眼通红的说道:“陛下,蕙娘以后再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嗯,知道就好,朕去盥洗,你且去寝室等着朕便是。”朱翊钧挥了挥手。
在这件事里,张居正是不敢劝皇帝的,因为冉蕙娘也是他张居正找来的,那是张居正给朱翊钧上的一节课,权力是无所不能,就因为皇帝提上那么一嘴,远在云南的冉蕙娘就来到了宫里。
倒是王崇古有次面圣,跟皇帝絮叨了两句,王崇古仗着自己年纪大,仗着自己的对大明朝有功,起了个头,就直接了当的说,这国事和家事完全不同,不能拿外廷那套规矩往家里套,会出事的。
这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若是没有点争奇斗艳,那就不是妇道人家了。
朱翊钧事后也稍微反思了一下自己,确实是有些反应过度了。
冉蕙娘整个事情里,朱翊钧有些情绪化了,主要是他意识到了选贡案背后文化贵族的事实,就有些急切。
这种急切,甚至影响到了前朝,大军回朝后,他立刻南下,忽视了京营班师回朝,也有大堆的事儿要处置,也幸好戚继光是五十年份的老帅,对这些事儿都有预料,处理得当。
朱翊钧作为皇帝,是极为合格的,但作为丈夫,是极为不合格的,他太多的精力放在了前朝,忽略了另外一个事实,那就是冉淑妃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其实是李太后和王夭灼的婆媳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