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构似乎被某种力量从分子层面彻底破坏。马尔科姆解释说,这是基于“建筑师”提供的、对引力微观应用的全新理解开发出的“结构崩解器”,能够有效对付各种重型装甲和防御工事,是执行“精准净化”的利器之一。
最让叶舟感到窒息的,是经过中央控制室外部走廊时,那面巨大的、实时显示着湖底那个被称为 “心泵” 的巨型结构状态监控屏幕。屏幕上,那个倒置的多面体三维模型正在缓缓旋转,旁边密密麻麻的数据流显示着其能量输出、引力脉冲频率、与地球基础频率的谐振系数等关键参数。一个醒目的进度条显示,其能量脉冲的强度,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肉眼几乎难以察觉,但却稳定得令人绝望的速度,持续增强。旁边标注着“临界共振倒计时”的时钟,数字在不疾不徐地跳动着。
“看,它在呼吸,在与我们脚下这颗星球的古老脉搏共鸣。”马尔科姆指着屏幕,语气中带着一种宗教般的陶醉和自豪,“当这种共振积累达到某个临界点,它就能像一根撬动星球的杠杆,精确引导和释放整个北美大陆地壳下积聚的部分能量,以前所未有的精度和效率,执行‘净化’协议,清除掉阻碍文明前进的…病灶。”
叶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一块海绵一样,贪婪地吸收着沿途看到的一切信息——基地的大致布局结构、不同功能区域的分布、主要通道和可能的紧急出口位置、那些高科技设备的型号特征(尽管大多不认识)、灰衣教徒的巡逻规律和交接班时可能出现的空隙…任何一点微不足道的细节,都可能在未来某个生死攸关的时刻,成为他们唯一的生机。他大脑中那部分用于空间记忆和逻辑推理的区域在超负荷运转,试图在脑海中构建出这个地下迷宫的三维地图。
艾莉丝则像一头被囚禁在透明笼子里、时刻观察着饲养员和笼锁结构的野兽。她沉默寡言,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最先进的侦察系统,不断记录着每一个灰衣教徒的站位习惯、武器持握方式、视线盲区,以及他们之间通过极细微手势或头盔指示灯变化进行的无声交流。她在寻找纪律中的惯性,寻找那万分之一可能存在的、可以被利用的疏忽。
特蕾莎始终低垂着头,厚重的眼镜遮挡了她的眼神,她仿佛对周围这一切科技奇观和马尔科姆的布道都漠不关心,彻底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和挣扎中。但叶舟偶尔瞥见她那放在身侧、被束缚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手指会极其轻微地、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这细微的动作暴露了她内心远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静。那条“清除指令”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依然高悬,而眼前这一切,无疑在加剧着她的道德困境。
参观的路线似乎经过精心设计,在展示了足够多的“肌肉”和技术威慑后,他们意外地穿过了一条尚未完全改造、仍然保留着粗糙岩石壁面和老旧照明线路的通道。这条通道明显是后来开凿,用于连接地下基地与地上卡森镇的旧建筑。通道的尽头,是一扇与周围高科技环境格格不入的、毫不起眼的、甚至有些腐朽的厚重木门。
一名灰衣教徒上前推开木门,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腐朽木材和淡淡霉味的、属于地上世界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们迈步走出,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卡森镇那座早已被遗弃的、小小的木质结构教堂的内部。
教堂内部破败不堪,景象凄惶。曾经整齐排列的长椅大多已经东倒西歪,木质腐朽,露出了内部的海绵和弹簧。悬挂在墙壁上的圣像油画色彩剥落,面容模糊,蒙着厚厚的灰尘。那些曾经绚丽的彩绘玻璃窗,大部分已经破损,只剩下扭曲的铅条框架,如同死去的昆虫骸骨,只有少数几扇还奇迹般地维持着大致的形状,但色彩也已黯淡无光,充满了被时光侵蚀的沧桑感。几缕真实的、带着雨后清冽气息的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棂和彩玻璃上裂开的缺口,挣扎着射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