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母亲握着的手轻轻松开,脸上都带着急出来的薄汗。
刘春燕母亲拍了拍陈石头母亲的手背:“那咱就这么说定了!
订婚宴就办在村东头的晒谷场,搭个棚子够敞亮。”
陈母点头应着,手里的布包被攥得发皱:“成!我回去就让石头他爹去镇上割两斤猪肉,再称点粉条腐竹。”
“放心吧,”刘母笑着往院外走,“我让春燕她哥赶牛车去镇上,顺带捎两坛米酒回来,让街坊们尝尝鲜。”
两家人脚不沾地往家赶,刘春燕被母亲催着去翻晒冬天存的干辣椒,陈石头则被爹揪着去检修棚子的木架——晒谷场的旧棚子漏风,得赶紧钉几块新木板补上。
日头爬到头顶时,村里的炊烟比往常密了三分,各家各户隐约都知道刘家和陈家要办喜事,路过时都笑着打招呼:“桂兰,忙着备菜呐?”
“秀莲,订婚宴定哪天?到时候一定去捧场!”
风里飘着新麦的清香,混着各家灶台里飘出的柴火味,把半年后的婚期衬得格外有盼头。
三天后的订婚宴办得简单却热闹,院子里支起了帆布棚,棚下摆着几张方桌,村里相熟的乡亲们都来了,说说笑笑间满是喜气。
顾从卿带着知青点的伙伴们也准时赶到,每个人手里都攥着个红纸包,递过来时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红包里的钱不多,两毛到五毛不等,却是份实打实的心意。
刘春燕穿着件新做的红底碎花褂子,装着看不见,老实的坐在屋门口的竹椅上,脸上带着羞赧的笑。
黄英和王玲一左一右,时不时帮她理理衣角,或是低声说句贴心话。
趁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忙着招呼客人的陈石头身上,黄英凑近刘春燕,用只有她们俩能听见的声音叮嘱:“春燕,记着从清说的话,现在还不是你‘恢复视力’的好时候,得再等两天。
到时候你慢慢好起来,村里人还有家里人都会以为是订婚冲喜的功劳,就会更赞成你和石头的婚事了。
千万不能今天就露馅,不然咱们这戏可就白演了,明白吗?”
刘春燕轻轻点了点头,指尖紧张地绞着衣角,小声回:“我知道了,你们放心,我不会出错的。”
她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情绪,外人看来只当她是害羞,谁也想不到这看似顺理成章的订婚背后,还有这样一番计谋。
不远处,顾从卿正和几个知青说着话,眼角的余光瞥见这边,见黄英和刘春燕互动自然,便放心地移开了视线。
这场为了帮刘春燕争取婚事主动权的“戏”,还得稳稳当当地演下去。
陈石头端着盘糖果过来,拿出一块,憨笑着递给刘春燕:“春燕,吃块糖。”
他看着刘春燕的眼神里满是欢喜。
刘春燕接过糖,指尖碰到陈石头的手,微微一颤,随即露出个温顺的笑:“谢谢你,石头。”
黄英和王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默契。
阳光下,帆布棚里的笑声、说话声、碗筷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热闹的乡村图景。
订婚宴的热乎气还没散,刘春燕就揣着颗怦怦跳的心,开始了“复明”的铺垫。
这天早饭时,她端着碗,忽然“呀”了一声,眼睛瞪得圆圆的:“爹,娘,我……我好像能看见点亮光了!
不是之前那黑黢黢的了!”
刘力手里的玉米饼“啪”地掉在桌上,猛地凑过去:“啥?你再说一遍?”
春燕眨了眨眼,指尖朝着窗外的方向:“就那边,太阳照着的地方,有一团亮晃晃的……”
春燕娘一把抓住她的手,眼泪当时就下来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她抹着泪往灶房跑,“我给你煮俩鸡蛋,补补!”
过了两天,春燕又扶着门框,惊喜地喊:“娘!我看见你影子了!就在那儿晃呢!”
刘力听得心头发热,撒腿就往李大夫家跑,把人硬请了过来。
李大夫坐在炕边,装模作样的把着脉,又让她抬抬眼皮、眨眨眼,慢悠悠道:“嗯,恢复得不错。
看来是磕着的那股劲儿缓过来了,淤血散了,眼睛自然就亮堂了。
估计再有个三五天,就能跟从前一样了。”
他放下手,冲刘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