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份郑重,“咱下乡,不光是来流汗的,更是来跟这片土地、跟这里的人打交道的。
能在好的水土里,跟好的人一起,把日子往好里过,把村子往好里建,这大概就是咱来这儿的真正用处。”
秦书在一旁听着,慢慢点头:“你这话说到根上了。
以前总觉得是来‘改造’的,现在才明白,是来‘共生’的——咱帮村里变样,村里也帮咱长本事,这才是正理。”
顾从卿看着同伴们眼里的光,知道这些话不仅说给他们听,也说给自己听——在这片接纳他们的土地上,他们终于找到了比“熬日子”更重要的东西。
顾从卿的声音温和却坚定,像田埂上扎实的泥土:“秦书说得在理,但咱还得记着,不管是从城里来的还是土生土长的,肩膀头子都是一样的。”
他弯腰捡起脚边的一块碎石,扔到远处的田埂上,“你看这地里的土,不分城里乡下,撒了种子都一样长庄稼。
人也一样,要是咱端着‘知青’的架子,觉得比村民高一等,那就算地里长出金疙瘩,人心也捂不热。”
“大领导说‘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不是句空话。”
他看向同伴们,眼神诚恳,“咱跟着大爷学看天辨墒情,跟着大妈学纳鞋底补衣裳,这就是‘从群众中来’。
咱把城里学的字教给娃们,把新出的化肥农药跟乡亲们念叨念叨,这就是‘到群众中去’。”
黄英抿了抿嘴,轻声道:“之前我总怕说错话,觉得自己是城里来的,不懂乡下的规矩……”
“怕啥?”顾从卿笑了笑,“不懂就问,错了就改,咱跟乡亲们站在一块儿,弯着腰干活,仰着头聊天,心齐了,就没有融不进去的圈子。”
他拍了拍手上的土,“共产主义讲人人平等,不是挂在嘴边的,是扛着锄头一起下地,端着粗瓷碗一起吃饭,实打实做出来的。
你敬人一尺,人自然还你一丈,这才是最实在的理。”
王玲的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颤音,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白,“其实……其实我刚下乡那会儿,总听人说村里会逼着知青联姻,尤其是女知青,稍有不慎就会被缠住……”
她抬眼看向众人,眼里还带着后怕。
“所以刚到上一个村子时,我晚上都不敢睡踏实,总怕有人突然闯进来。”
说到这儿,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软了下来,“还好有你们……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玲轻轻抿了抿嘴角,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声音带着几分羞涩,又夹杂着些许释然,缓缓开口道:“其实我之前偷偷问过村里的老知青,打听有没有女知青嫁到村里来的。
他们都说没有,还跟我讲了件事——以前有个叫齐墨白的男知青,救过村里一个不小心掉到河里的姑娘。
按我以前想的,这事儿怕是少不了要被人逼着负责,可没想到,那姑娘的父母不仅没提让他娶姑娘的事,反而天天往知青点送菜送粮,对着他千恩万谢的。
那姑娘也明事理,只是每次见了齐知青,都会恭恭敬敬地道谢,从没有过半点纠缠。”
她顿了顿,眼神里掠过一丝茫然,像是在回想过去的认知:“我当时听了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没下乡的时候,在城里总听人说,好多男知青最后娶了村里的姑娘,也有不少女知青留在村里成了家,这样的事听得太多了,心里一直慌慌的,特别恐惧。
就像在上一个村子的时候,要不是有你们几个一直护着我,帮我挡了不少闲言碎语和麻烦,我真不敢想象自己会经历些什么……”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后怕,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显然那段日子留下的阴影,至今想起仍让她心有余悸。
顾从卿闻言,眉头微蹙:“这种事确实有过,但不能一概而论。
齐墨白那事,是遇上了明事理的人家,可遇不可求。”
他看向王玲,语气放缓了些,“不过你别怕,有我们在,没人能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
黄英拍了拍王玲的手背,轻声道:“别听那些吓人的传言,咱这儿的村民都挺好的,就像上次我掉了一张票,张婶还帮我找了半天呢。”
李广挠了挠头,憨笑道:“要是真有人敢胡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