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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和何晓这才不情不愿地松了口,互相瞪着对方,鼻子里还呼呼喘着粗气,胳膊和手腕上都留下了一圈圈红印子,看着又可怜又好笑。
两人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依旧梗着脖子互相瞪着,谁也不肯先挪开视线。
棉袄上沾着的雪沫子化了,湿了一小块,可两人都顾不上这些,眼里还憋着刚才的火气。
何晓攥着拳头,先憋出一句狠话:“你以后再也不是我的兄弟了!
我才不要跟你这种小气鬼做兄弟!”
土豆抱着胳膊,下巴抬得高高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哼,谁稀罕当你兄弟?
我有我自己的兄弟,我哥就是我最好的兄弟,比你强一百倍!”
这话可把何晓气坏了,他原地跳了两下,脸涨得通红:“我有妹妹你没有!
我有妹妹你没有!
我妹妹长得可好看了,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妹妹!
你有吗?
你没有!”
土豆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冲他喊回去:“有妹妹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个妹妹吗?
等我回家跟我妈说,让她也给我生一个!
到时候我也有妹妹了,你别在这儿得意!”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声音越喊越大,像是在比谁的嗓门更响亮。
周姥姥在一旁看着,又气又笑,走上前拉住土豆的胳膊:“行了行了,别喊了,再喊嗓子都该哑了。
多大点事,至于吗?”
何大清也赶紧把何晓往屋里拉:“跟我进屋去,看看你那手腕,都红透了,我给你抹点药膏。”
俩孩子被大人拉着,还不忘回头互相瞪一眼,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倒像是刚才的架还没吵完似的。
俩孩子在院里闹得凶,大人们看着虽然心疼他们胳膊上的牙印,倒也没太往心里去——小孩子凑到一块儿玩,磕磕碰碰、吵吵闹闹本就是常事,转头说不定就忘了。
回了屋,周姥姥赶紧倒了盆温水,拧了块软毛巾,拉过土豆让他坐下,轻轻往他胳膊上的红印子上敷。
毛巾带着温热的水汽,缓解了些刺痛,她一边擦一边柔声问:“跟姥姥说说,你跟何晓到底因为啥打架呀?
你俩打小就在一个院里长大,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今天怎么就打得这么凶?”
土豆一听,刚下去点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小脸鼓得圆圆的,气呼呼地说:“他把我哥给我买的铁皮青蛙踩坏了!
那是我哥特意留给我的,我平时都舍不得让别人碰一下,他居然给踩坏了!
我再也不跟他好了!”
说到最后,声音里还带上了点委屈的哭腔。
另一边,何大清也把何晓拉进了屋,看着他手腕上一圈清晰的牙印,皱着眉问:“晓啊,你跟土豆这是咋了?
你俩平时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今天怎么跟结了仇似的?
下手没轻没重的。”
何晓也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我不是故意的!
就是没留神踩了他那铁皮青蛙一下,他二话不说就把我推地上了,上来就打!
哪有这样的?
我才不要这样的兄弟!”
他一边说,一边揉着自己被捶得有点疼的胸口,显然还在气头上。
两个大人听着各自孩子的抱怨,对视一眼,都无奈地笑了。
心里都清楚,这俩孩子就是孩子气,等气头过了,说不定明天又凑到一块儿掏鸟窝、摸鱼虾去了,哪会真记仇呢?
说起来,这俩人闹到动手,起因其实挺简单。
何晓在家待得无聊,想着土豆过年这些天总闷在屋里,就跑去找他,想拉他出来一起放小炮。
那会儿土豆正蹲在顾从卿的房间里,对着地上那只铁皮青蛙摆弄得起劲——上了弦,看着青蛙一蹦一跳的,就像看到哥哥在跟前似的,哪儿肯挪窝?
何晓在门口喊了好几声,“土豆,出来玩啊,我带了新的小鞭炮!”
土豆头也不抬,嘴里嘟囔着“不去不去”。
何晓性子急,见他不动弹,就大步跨进屋里,伸手想去拉他胳膊:“别玩了,出来透透气!”
哪成想,他光顾着拽人,没留意脚下,一脚正踩在那只铁皮青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