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见他拆开信后就一直眉头微蹙,手里捏着信纸出神,脸上的神情看着有些复杂,不由得停下脚步,关切地开口问道:“从卿,怎么了?
是不是写了什么事?
家里出啥状况了?”
顾从卿被这声问话拉回神,愣了一下才抬起头,看见是秦书,脸上的愁绪散了些,反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摇了摇头说:“没事没事,不是家里的事。
是我弟弟寄来的信,他说想我了,还让我想办法,让他也来这儿,跟我一起下乡呢。”
“噗嗤——”秦书一听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眼角的皱纹都挤了起来,“你这弟弟,还怪粘你的。
多大了?
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想法?”
“九岁了,”顾从卿笑着回答,语气里带着点当哥哥的骄傲,“从小就是我带着他玩,吃喝拉撒都跟我亲,跟个小尾巴似的,甩都甩不掉。”
秦书点点头,了然地说:“怪不得呢,感情这么深。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真敢想,九岁的娃,还惦记着下乡?”
说着,他又咂咂嘴,感慨道,“不过你这弟弟也挺够意思,知道来这儿是吃苦,还愿意跟着你,这份心倒是真的。”
顾从卿听着,心里那点纠结淡了些,只觉得土豆那股子执拗劲儿,既让人好笑,又让人心里暖暖的。
顾从卿在民主村和秦书念叨着土豆的憨劲儿,远在四九城的胡同里,土豆正跟何晓在院子里闹得不可开交。
两人先是你推我搡,没几下就滚作一团,在结了层薄冰的地面上扭来扭去,棉袄上沾了不少尘土和碎雪。
土豆眼疾手快,猛地一个翻身,死死把何晓按在底下,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一下下往何晓胸口砸,嘴里气鼓鼓地喊:“我让你踩我的青蛙!
我让你踩我的青蛙!
那是我哥给我留的铁皮青蛙,你给踩坏了,我饶不了你!”
那铁皮青蛙是顾从卿临走前给土豆的,上了弦能蹦蹦跳跳,是土豆宝贝得不行的物件,平时连碰都不让别人碰一下。
何晓被捶得“嗷嗷”直叫,脸涨得通红,一边挣扎一边嚷嚷:“你这小气鬼!抠门精!我又不是故意的,就是没留神踩了一下,你至于吗?
你还是不是我兄弟?
别以为我会让着你!”
说着,他猛地攒足力气一掀,把土豆翻了个底朝天。
不等土豆爬起来,何晓就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抡起拳头也往土豆胸口捶:“让你打我!让你打我!我都跟你道歉了还不依不饶!”
院子里顿时充满了两个半大孩子的叫喊声、拳头砸在棉袄上的闷响,还有偶尔撞到一起的“咚咚”声,惹得屋里的大人掀开帘子探头看,笑着喊:“哎哎,轻点闹!别冻着!”
可俩孩子正较着劲,谁也没听进去,只顾着为那只铁皮青蛙讨个“公道”。
院里的这场打闹渐渐没了章法,你捶我一拳,我还你一下,起初只是带着孩子气的赌气,到后来越打越上头,俩人都红了眼。
土豆死死咬着何晓的手腕,那股子狠劲像是怕一松口就吃了亏。
何晓也不甘示弱,照着土豆的胳膊就咬了下去,俩人头抵着头,脸憋得通红,活像两头斗急了的小野兽,谁也不肯先松口。
屋里的周姥姥和周姥爷听见动静,赶紧出来看。
见俩孩子扭成这样,急得直跺脚,可俩小子正是长力气的时候,扭打得又凶,老人家哪敢上前拉?
万一动静大了再闪着自己,反倒添乱。
何大清也在一旁急得搓手,他岁数也不小了,真要伸手去拽,怕是也拉不开这俩较着劲的孩子。
偏巧何雨柱和梁晶晶都不在家,院里一时竟没人能治住这俩“小祖宗”。
周姥姥猛地抄起墙根那把扫院子的大扫帚,往俩孩子身上轻轻拍了几下,嘴里急声喊:“松开!都给我松开!
听见没有?
不许再打了!
反了天了还!”
扫帚杆带着风声扫过,虽然没真使劲,可那动静也够唬人的。
俩孩子被这么一吓,都愣了一下,咬着对方的力道也松了。
周姥姥见有效果,又加重了语气:“还不赶紧分开?
再闹我可真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