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K试验车间里,那枚“雷霆-10”的试验弹静静安放在测试平台上。
周围屏幕上的数据曲线,在某个关键节点反复塌陷。
赵工胡子拉碴,眼里的血丝比屏幕上的曲线还红。他猛地抓了抓头发,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
“所有已知方案都试遍了……问题到底藏在哪里?”
我站在他身后,手里捧着厚厚一沓历次测试记录。
“赵工,喝口水吧。”我把一瓶水递过去。他没接,只是死死盯着那块不断重复失败动画的屏幕。
王总站在我们旁边,眉头拧成了疙瘩。“老赵,还能不能顶住?”
赵工没回头,肩膀垮了一下:“顶不住也得顶。这是‘心脏’部件啊。”
“动力系统泄压阀响应数据。”我往前翻了几页记录,指着其中一组参数。
“第三次和第七次测试,环境模拟强度相同,但阀体开启延迟了零点三毫秒。虽然都在误差允许范围内,但失败都发生在这两次。”
赵工猛地转过头,一把抓过记录本:“延迟?零点三毫秒?”他快速翻看着。
他像是抓住了什么,冲到旁边的白板前,抓起笔就开始画流场示意图。
线条杂乱,却透着一股疯魔般的急切。
“你看!如果这里,就因为那零点三毫秒的延迟,产生一个微弱的涡旋……”
“这个涡旋在超高声速下会被急剧放大,干扰主燃烧波阵面的稳定性……”
王总凑过去,眯着眼看那些复杂的线条和公式:“意思是,问题不在材料,不在主体结构,可能出其他环节?”
“一个我们之前认为可以忽略不计的‘误差’上?”
“对!可能就是这微不足道的零点三毫秒!”赵工扔下笔,双手撑在白板上。
“我们一直盯着大的方面,材料强度、结构疲劳、控制系统……却没想到,可能是最不起眼的辅助系统的一个微小时序偏差,在极端条件下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心里揪了一下。
这枚导弹,倾注了我们多少心血。它是无数个日夜,是熬白的头发,是熬红的眼睛,是肩膀上的国家期待。
“赵工。”我轻声说,把数据记录翻到基础参数页。
“如果真是时序问题,那我们需要重新校核整个压力管理系统的控制逻辑源头,从传感器采样频率到执行机构的指令优先级。”
赵工缓缓转过身,脸上的疲惫被一种找到方向的锐利取代了些许。
“孙琳,你说到点子上了。调出系统底层代码和所有关联传感器的校准记录,要最快速度!”
我立刻点头:“明白,我马上去协调。”
王总拍了拍赵工的肩膀:“老赵,有方向就好。需要什么资源,直接打我电话。咱们北峰人,什么时候被困难吓倒过?”
赵工抹了把脸,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没成功,“问题没解决,我就在这儿。不找出这个藏起来的‘鬼’,我绝不下去!”
车间里的灯光照在导弹外壳上。那个卡壳的“心脏”,依然沉默着,考验着所有人的智慧和毅力。
我先是联系了软件控制中心,要求调取“雷霆-10”动力管理系统的全部底层代码和版本更新记录。
负责人一听就头大:“孙工,这套系统迭代了十几个版本,关联的传感器校准文件分散在三个服务器上,全部梳理一遍至少两天。”
“两天太久了,赵工那边等不起。”我直接拨通了王总电话。
“王总,需要您协调,软件中心全力配合,二十四小时内必须完成代码和校准记录的初步筛查。”
王总很干脆:“我让老周亲自带人加班,你全程跟进。”
挂了电话,我又赶到测试保障部。部长一听要重新核查所有压力传感器的校准链路,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套系统运行三年了,从来没出过大问题。校准记录浩如烟海,从哪儿查起?”
“就从那零点三毫秒的延迟查起。”我调出赵工画的示意图。
“重点排查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