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恐怖联想,成功地让本就凝重的气氛降到了冰点,连红姐都一时语塞。
黑子蹲在稍远一点的、相对干燥的苔藓地上,默默地检查着自己的强弩弓弦和腰间的金属捕兽夹,仿佛这场激烈的争吵与他完全无关。
只是他紧锁的眉头和不时警惕地扫视周围芦苇丛、尤其是刚才袭击来源方向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安和对环境的深深忧虑。
铁塔茫然地看看暴怒咆哮的山狗,又看看泥水里哭喊的阿丽和愤怒的红姐,最后低头看看自己小腿上已经不鼓的伤口,瓮声瓮气地、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蚂蟥……好喝吗?血……”
这如同孩童般天真的疑问,在此刻的语境下,显得格外诡异和讽刺,更是火上浇油。
“好喝?!
好喝你妈!”
山狗正在气头上,听到铁塔这蠢话,更是火冒三丈,调转枪口骂道,“你个傻大个!
要不是你堵在后面跟个木头似的,那鬼东西能蹦到你腿上?!
废物!
都是废物!”
阿丽在红姐身后,听着老猫那杀人诛心的风凉话,感受着山狗兄弟那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恶毒目光,承受着铁塔那傻乎乎的补刀,以及周围其他队员投来的或冷漠旁观、或隐含责备、或仅有一丝微弱同情的目光,巨大的委屈、孤立无援的绝望和身体上的剧痛彻底击垮了她。
她猛地抱住头,出歇斯底里的、不似人声的嚎哭:“啊啊啊——!
你们杀了我吧!
我不活了!
这鬼地方!
你们都是魔鬼!
让我死!
让我死啊——!”
她疯狂地用头撞击着身边的泥地,状若疯癫。
小娟更是被这狂暴的场面彻底吓懵了,连哭都不敢出声了,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背,鲜血顺着嘴角流下都浑然不觉,身体缩成一团,抖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眼神里只剩下彻底的空白和恐惧。
木香自始至终都安静地站在人群的最边缘,背靠着一片覆盖着厚实、冰凉、饱含水分的深绿色苔藓的朽木。
她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影子,冷眼旁观着这场人性丑恶的集中爆。
激烈的争吵、恶毒的谩骂、崩溃的哭嚎、刻薄的嘲讽……这些声音在她耳边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背后掌心下那片冰凉湿润的苔藓上。
木系异能被她小心地、最大程度地收敛着运转。
她并非在详细探查,而是将感知凝聚成最细微的触须,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仅仅是为了感知水面下最汹涌的暗流。
芽芽与她心意相连,小家伙传递来强烈的恐惧和示警意念。
“不怕,芽芽,我在……”
木香在心中安抚,同时小心的将异能散开。
感知的涟漪悄然扩散。
反馈回来的信息,如同冰锥瞬间刺入脊椎!
无需详细分辨种类和数量,那反馈回来的、来自四面八方、脚下、水中、空中……如同海啸般汹涌澎湃、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生命信号,就足以说明一切!
太多了!
太近了!
太活跃了!
脚下泥沼深处:无数代表着小型嗜血生物的光点如同沸腾的油锅,其中一些光点异常明亮、躁动,带着强烈的攻击性和嗜血渴望——那是更多的、潜伏着的掠食者!
水洼和芦苇丛中:代表危险生物的信号此起彼伏,一些信号散着令人心悸的凶悍气息!
空气中:代表着致命飞虫的信号如同流动的、充满恶意的光雾,在队伍周围贪婪地盘旋!
而在感知力场的极限边缘,那片更加浓密、更加死寂的沼泽深处……
几团极其庞大、凝练、散着恐怖压迫感和冰冷杀意的生命阴影,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正缓缓地、无声无息地调整着方位!
它们被刚才的尖叫、血腥味和混乱所吸引,如同最耐心的顶级掠食者,锁定了这支内讧的、疲惫的猎物!
“麻麻!
怕!
好多!
大的!
吃吃!
跑!”
小家伙再次出警报。
木香的心瞬间沉入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