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血珠终于挣脱了皮肤的束缚,带着一丝微不足道的温热,滚落至下颌。
佐藤光没有去擦,只是任由那道血痕在苍白的脸上风干,变成一道暗红色的丑陋印记。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蜷缩在昏暗的房间角落,右眼的纱布下传来阵阵搏动般的刺痛,提醒着她每一次窥探未来的代价。
电脑屏幕上,匿名邮箱的回执界面冷酷地亮着。
她给警视厅特殊事件处理部门的那封举报邮件,标题旁标注着一个鲜红的感叹号,下方一行小字清晰无比:“该邮件已被收件人标记为垃圾信息并删除。”
佐藤光出一声介于自嘲和哽咽之间的短促笑声。
果然是这样。
没有证据,没有来源,只有几张不知所云的漫画分镜,在别人看来,这要么是恶作剧,要么是疯子的臆想。
她就像一只一次又一次猛撞玻璃的飞虫,清晰地看见外面广阔的世界和正在逼近的危险,却永远无法打破那层看不见、摸不着,却坚不可摧的透明壁垒。
每一次撞击,都只会让她头破血流,徒劳无功。
就在这片死寂的绝望中,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伴随着一声突兀的震动。
是一条来自社交软件的私信,来自一个她有些印象的id——铃木健一。
他是她漫画的忠实读者,经常在评论区表一些长篇的分析,虽然大多是对剧情和人物的过度解读,但那份热情却很真诚。
“老师,冒昧打扰您。
我……我查了一下涩谷地铁站的结构图,您最新草稿里画的那个南口,第三根承重柱最近好像真的在进行加固维修。
您画的那张图,背景里柱子上的裂纹,还有那个模糊的人影……是不是在警告什么?”
佐藤光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颤抖着手指,几乎握不住手机。
这是第一个,第一个看穿了她画作背后含义的“解码者”
。
尽管他的理解并不完全,甚至有些天真,但他像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寻路人,无意间触碰到了那堵透明墙壁的边缘。
这个现让她感到一丝久违的慰藉,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重的恐惧。
一旦有人开始相信,就意味着她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敲下一行字:“你想多了,只是一些巧合的艺术创作而已。”
这是最安全的回应,也是一句懦弱的谎言。
她不敢承认,更不敢将一个无辜的年轻人拖入这滩浑水中。
然而,对方几乎是秒回,这次不再是文字,而是一张照片。
照片的拍摄角度有些随意,似乎是路过时随手抓拍的。
背景正是涩谷地铁站的南口,而画面的焦点,是那第三根承重柱。
柱子旁,一名身穿蓝色工作服、戴着深色墨镜的维修工,正靠着柱子抽烟。
他的身形轮廓,甚至那略显懒散的站姿,都与她画中那个带来不祥预感的人影,惊人地相似。
铃木健一的文字紧随其后:“我刚才刚好路过这里,就拍了一张。
老师,你看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奇怪?他不干活,就一直盯着柱子看,眼神……有点不对劲。”
佐藤光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预言正在应验。
她画出的那个“别信戴墨镜的男人”
,此刻正真实地站在那个即将引爆的节点上。
这不是巧合,这是即将上演的灾难序幕。
她猛地从地上弹起,踉跄着冲向电脑。
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她的心脏,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意志却在脑中炸开。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不能再当那只撞玻璃的飞虫。
既然无法打破墙壁,那她就要想办法,从墙壁的另一头,找一个能听到她声音的人!
她调出那张最新的草稿,画笔工具在屏幕上划出急促的线条。
她没有擦掉那个维修工的身影,而是用更加决绝的笔触,将他的形象彻底融入了分镜之中。
她将他模糊的面容,修改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一个黑,神情冷峻的少年,那是她笔下,“未来形态的伏黑惠”
,正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