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痕迹。
她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账册翻开。里面是裴府近半年的收支明细,笔迹工整清晰,条目繁多,涉及田庄、铺面、俸禄、人情往来等方方面面,数额巨大,看得她眼花缭乱。
这绝不是一个轻松的话计。掌管这样一个高门大户的内务,需要极大的耐心、细心和……信任。
裴瑾之,他真的放心将这一切交到她这个“来历不明”的新夫人手上?
她放下账册,又拿起那名帖翻看。上面记录着与裴府有来往的各级官员、世家大族的名单,关系亲疏,标注得简明扼要。这几乎是一张京城的权力关系网图谱。
林若溪一页页翻看着,心中越发沉重。她意识到,从她踏入这间书房、接触这些东西开始,她就真的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她将被彻底绑在裴瑾之的战车上,与他的权势、他的敌人、他的秘密,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这是一种压力,也是一种……被认可的奇异感觉。
她看得专注,不知不觉夜深。赵嬷嬷悄悄进来为她添了一次灯油,又默默退了出去。
当林若溪终于揉着发酸的眼睛,准备歇息时,目光无意间扫过书案一角,那里压着一本没有书名、封面是普通青皮纸的薄册子。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将其抽了出来。
翻开第一页,上面并非账目或名单,而是一些零散的、略显潦草的笔记,似乎是随手记录:
“漕运案结,二皇子党羽清理大半,然暗流未止。”
“德妃与吏部张侍郎过从甚密,疑有旧。”
“北疆军报,戎狄异动,需留意。”
……
这些显然是裴瑾之私下记录的一些朝堂动向和猜测,并不完整,却透露出巨大的信息量。林若溪看得心惊肉跳,正想合上,指尖却停留在了最后一页。
那一页上,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墨迹尚新,笔力却似乎有些凝滞,与前面那些流畅的笔记截然不同:
“她,怕我。”
没有署名,没有日期,更没有指明这个“她”是谁。
但林若溪的心脏,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骤然紧缩!
这个“她”……指的是她吗?
他……他知道她在怕他?他会在私下的笔记里,记下这个?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流猛地涌上她的眼眶,酸涩难言。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在他面前努力扮演着顺从、感激、偶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依赖。却原来,她那点小心思,早已被他洞悉。
他看着她在怕,看着她在伪装,却从未点破。他依旧将她带在身边,将她护在身后,甚至……将她娶为夫人,将府中内务交到她手上。
为什么?
林若溪紧紧攥着那本薄册,指节泛白。她发现,自己之前对裴瑾之的所有认知,似乎都在这一刻被颠覆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