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眷入宫”四个字,如同四道惊雷,接连炸响在林若溪的脑海,震得她耳中嗡嗡作响,几乎握不住手中沉重的木槌。
进宫?以裴瑾之“眷属”的身份?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她是谁?一个连妾室都算不上的、出身不清不白的女子,如何能踏足那天下最尊贵也最危险的宫闱之地?
裴瑾之他疯了吗?!他到底想做什么?是将她当作一件稀奇的玩物带出去炫耀?还是……要将她投入一个更大、更凶险的漩涡中心,去面对那些她根本无法想象的贵人乃至天颜?
巨大的震惊和恐慌让她脸色瞬间煞白,指尖冰凉。她看向赵嬷嬷,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玩笑或误传的痕迹,但赵嬷嬷只是垂着眼,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句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话,只是她的一句寻常禀报。
“姑……姑娘?”一旁打下手的春桃(被允许带入新居伺候)也吓傻了,声音发颤。
林若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木槌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在案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知道,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来自裴瑾之的命令,她没有质疑和拒绝的资格。
“我……知道了。”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回答道。
接下来的三天,小院里的气氛明显不同了。一种无形的、紧绷的弦被拉到了极致。赵嬷嬷不再仅仅是伺候起居,而是开始以一种极其严苛的标准,教导林若溪宫廷礼仪。
从行走坐卧的姿态,到叩拜问安的流程;从觐见不同品级妃嫔的称谓礼节,到宴席上如何执筷、如何饮茶、甚至连眼神该落在何处,都有近乎苛刻的规定。每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被无限放大,带来灭顶之灾。
林若溪学得极其辛苦。她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那些繁文缛节对她而言陌生而别扭。但她知道,这是在保命。她拿出了当年高考冲刺的劲头,强迫自己将那些规矩刻进骨子里。一天下来,常常是腰酸背痛,膝盖红肿,嗓子也因为不断重复问安话语而变得沙哑。
裴瑾之再也没有出现过,但他存在感却无处不在。第二天,赵嬷嬷捧来了几套崭新的衣裙和一套头面首饰。衣裙料子是顶级的云锦和缭绫,颜色是符合她“身份”又不至于逾矩的藕荷、月白等浅淡色系,但做工极其精致,暗纹华美。那头面首饰更是赤金点翠,镶嵌着圆润的珍珠和成色极好的玉石,华贵却不显张扬俗艳。
这些东西,绝非一两日能够备齐。显然,他早有准备。
林若溪看着这些价值不菲的衣饰,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沉甸甸的压力。穿上它们,她就彻底被打上了“裴瑾之所有物”的烙印,将被带入那个她完全无法掌控的、步步惊心的场合。
第三天,也就是宫宴前一日,林若溪正在赵嬷嬷的监督下,反复练习觐见时最复杂的“三跪九叩”大礼,院门外传来了动静。
是裴瑾之来了。
他依旧是一身常服,神色冷峻,迈步走进来时,目光便落在了穿着一身素净练习服、额角带着细汗、正保持着叩拜姿势的林若溪身上。
林若溪维持着姿势,不敢妄动,只能感觉到他那道极具穿透力的视线,在她身上缓缓扫过,带着审视与评估。
赵嬷嬷连忙上前行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