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充道,为这个初步意见留下了一个需要继续推进的尾巴。
会议就这么开完了。
空气中那股浓重的火药味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沉甸甸的疲惫。
结果不算圆满,甚至可以说离工人们最初的期望相去甚远。
那个曾被许诺得活灵活现的产权车位,终究是化为了泡影。
但僵持的局面,毕竟是被撬开了一道缝,总算是往前走了一步。
工人们没有立刻离开。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言。
李大头不再暴跳如雷,只是靠在椅子上,闷着头,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劣质香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的神情。
老张走到郑建国面前,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挣扎。
他张了张嘴,半晌才出沙哑的声音:“郑局……今天这事,谢谢您了。
俺们知道,您尽力了。”
他心里清楚,那笔钱是彻底没指望了。
可不知为何,堵在胸口那股子要炸开的邪火,却散去了大半。
工人们虽然对这个结果谈不上半点满意,但整个下午,郑建国没有打一句官腔,没有拉一次偏架,他拿着文件跟他们一条条地抠,又掉过头去跟开商一字字地争。
他们能感觉到,郑建国是真心在帮忙协调,而不是像他们担心的那样,一味地偏袒有钱有势的开商。
人有时候争的,不仅仅是钱,更是一口气,一个理儿。
当他们感觉到自己被尊重、被认真对待时,心里的气,也就莫名地顺了一些。
“老张,别这么说,这是我的工作。”
郑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能从粗布衣衫下感觉到他那瘦削但坚硬的骨头。
“回去跟大伙儿好好商量,特别是那几家困难的,把情况摸清楚,列个单子给我。
剩下的事,我来跟进。”
郑建国亲自把工人们送到楼下,回到办公室里,觉得这事还没完。
他知道,要等到补偿款真正到工人手里,房子真正分下去,这事才能算彻底了结。
他在本子上记了一笔,提醒自己下周要再跟进一下开商那边的进度。
然后他站起身,准备去食堂吃午饭,已经有点晚了,估计没什么好菜了。
果然不出所料,食堂里只剩下些残羹冷炙。
郑建国也不挑剔,打了份剩下的土豆烧肉,配着一碗快要见底的紫菜汤,就着米饭匆匆扒完了事。
整个过程,他食不知味,脑子里还在反复推演着今天会议的每一个细节。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下午还得处理其他几个项目堆积下来的文件。
厚厚的文件夹垒在桌角,一份是《关于城东新区绿化带规划的初步意见》,另一份是《西郊水库清淤工程的季度报告》。
这些都是些按部就班的route事儿,只需要他仔细审阅,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走完流程即可。
他重新泡上一杯浓茶,试图用氤氲的茶气将自己从上午那场高强度的对峙中剥离出来。
他戴上老花镜,翻开了那份规划报告,打印出来的宋体字工整而清晰,每一条都写得有理有据。
可他坐在那儿,总觉得有点静不下心来。
目光扫过那些方块字,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怎么也看不进脑子里去。
那些关于“绿植覆盖率”
、“灌木乔木搭配”
、“景观节点设置”
的专业术语,此刻显得格外冰冷和遥远。
他捏着钢笔,笔尖悬在纸面上,却迟迟落不下去,一个批示的字都写不出来。
他脑海里时不时就会想到工人老张他们几个。
他会不受控制地想起老张说话时,那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布满老茧的手;想起李大头那涨得通红、青筋毕露的脖子;想起会议室里其他几个工人代表,那混杂着期盼、愤怒与无助的眼神。
这些鲜活的、滚烫的画面,远比眼前这些白纸黑字要来得真实、来得沉重。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干脆放下了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今天那个“初步意见”
,对宏远集团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