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虽不曾与我们提起,可此事定是大爷操弄的,就怕姑娘遭逢不测。”
“嗯,我省得了。”
黛玉略略蹙眉偏腿落座椅上,正待思量,外间的雪雁便道:“鸳鸯姐姐来了。”
香菱掩口笑道:“定是来道喜的,想必定有一些体己话儿要说,既如此,我便先回了。”
香菱起身便走,与鸳鸯照了个面儿,略略寒暄便快步而去。鸳鸯扫量黛玉一眼,便知黛玉必是得了信儿。
雪雁、紫鹃等极有眼色,赶忙扯了藕官出去耍顽,独留下鸳鸯、黛玉两个说话儿。
鸳鸯笑吟吟入内敛衽一福,开口果然道:“给姑娘道喜了。老太太发了话,命大奶奶置办嫁妆,姑娘今年便能出阁了呢。”
黛玉立时笑着反唇相讥道:“哪里要给我道喜,倒是我要跟你道喜才对。”
鸳鸯臊红了脸儿,嗔怪着道:“好心好意来给姑娘报信儿,偏生姑娘要拿我来作筏子。”
黛玉羞怯褪去,咯咯咯笑着扯了鸳鸯道:“我又不曾扯谎,怎地你还害了臊”
鸳鸯一时羞得说不出话儿来。心下思量,对陈斯远自是极为满意。她是贾家世仆,因着大老爷强娶一事,当着众人的面儿立下誓言,能嫁的便只剩下了琏二爷。
她与平儿交好,情知凤姐儿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可那会子囿于种种,除了贾琏哪里还有旁的人选
天可怜见,一朝情势易转,老太太将她指给了林姑娘,来日便要做了陪嫁丫鬟随着林姑娘一道儿嫁给陈斯远。
那远大爷生得比琏二爷还周正,也是一般的心,因着上无长辈管束,身边儿的女子便有些多。鸳鸯情知这等事儿不该她吃味,却难免会多想一些。
谁知不数月,贾琏便时常过来央求缠磨,为的却是让鸳鸯开了老太太私库,让其周转。
鸳鸯此时方才庆幸起来,亏得自个儿早早定下做了林姑娘的陪嫁丫鬟,不然岂不是让琏二爷吃得死死的
说是挪借,可若她别无选择,琏二爷又哪里会老老实实的将财货奉还说不得到时候私库账目出了差池,琏二爷反倒以此要挟,逼着自个儿越陷越深呢。
此事若一直瞒着还好,但凡老太太过世,私库账目迟早大白天下,到了那会子鸳鸯又该如何自处
琏二爷素来无甚担当,更不敢忤逆了大老爷,只怕唯有指望着二奶奶良心发现,出面保自个儿一保了。可倘若二奶奶不出面儿,她便唯有一死了之。
这些事儿她早已想明,此时回想起来自然是后怕之余庆幸不已。当下鸳鸯也顾不得羞赧,扯了黛玉的手儿道:“姑娘放心,往后我定当好生护着姑娘,断不会让姑娘受了委屈去。”
黛玉眨眨眼,讶然道:“好生生的怎么说起这个了”
鸳鸯红着眼圈儿摇了摇头,道:“我是想着,错非被老太太指到了姑娘处,我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黛玉聪敏,鸳鸯能想到的,她又岂会想不到略略思忖便心下骇然,这贾家于她而言乃是风刀霜剑严相逼的寄居之所,于鸳鸯这等有体面的大丫鬟,又何尝是好地方
推人及己,错非自个儿当日在荣禧堂与陈斯远定下婚约,只怕便会一辈子囿于这荣国府中吧想起舅母王夫人的阴毒,想起外祖母的摇摆不定,黛玉竟也生出几分庆幸来。
亏得早些定了姻缘,否则她能不能保住性命还两说呢。
当下主仆两个心思殊途同归,握手说些体己话儿,自不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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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四下漏风,鸳鸯前脚来报信儿,后脚便有好事者将此事传扬的四下皆知。
邢岫烟早就猜到,任凭篆儿叽叽呱呱说着,她只噙笑不语。
二姑娘迎春听了信儿,倒是与红玉打趣道:“就知老太太迟早要应承下来。如今正好,再有几日便是黛玉生儿,如此一来正好凑个双喜临门。”
红玉笑着应下,她素来八面玲珑,当下又往潇湘馆来道贺,惹得黛玉嗔怪一番,临了到底赏了两枚银稞子。
因宝钗搬出了蘅芜苑,湘云嫌蘅芜苑空荡,有时便与宝琴一道儿住,有时又扯了宝琴一道儿在蘅芜苑住。
两个小的听小丫鬟说过,湘云惊愕之余有些不高兴,瘪了嘴道:“远大哥真真儿可恼,二姐姐、宝姐姐,加上如今的林妹妹,算算园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