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身前,自袖笼里寻了纸笺来递过去道:“素闻陈词大名,我私底下也做了一阙,还请远兄弟评述一二。”
陈斯远暗自蹙眉不喜。实在是这般行事做派的姑娘家,他前一世见过太多了。那话儿怎么说的来着普信女普通却自信,不然又岂会一把年纪了还将自个儿剩下
自个儿长得丑想得美,非要一米八的彦祖;自个儿赚三五千,非要替赚三五万的管账……
这王家女行事做派一如前世所见,陈斯远能欢喜得起来才怪!
因是便蹙眉接过来道:“诗词本就是有感而发,又哪里分得出好坏王姑娘既让我品评,那我便只好勉为其难了。嗯——”
低头搭眼一观量,见是一阙画堂春:凝窗外满眼残春,春叩深掩重门。着一袭素裳霓裙,绝世销魂。唐风宋雨飘临,古文字里醉心。与君共滚滚红尘,韵伴春深。
出韵了好不好!单看字里行间,满满都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这让陈斯远如何品评
陈斯远沉吟半晌,方才说道:“王姑娘这一阙画堂春,虽略有出韵,却隐隐有盛唐名家李季兰之风范,殊为难得。”
李冶,字季兰,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唐朝豪放女,换了宝姐姐、林妹妹听了,定会勃然色变。奈何这王云屏是个不学无术的,竟不知李季兰是何许人也,只当陈斯远是在夸赞。
便赧然道:“不过是涂鸦之作,当不得你这般夸赞……是了,你近来可是诗作”
陈斯远顿时哭笑不得,这骂人是骂了,可挨骂的听不懂,这叫他怎么往下说
除去王云屏,内中不拘是王夫人、王舅母还是薛姨妈,都是不曾读过书的,又哪里知道内中门道。唯独依旧躲在屏风后的宝姐姐禁不住笑开了儿。
虽觉陈斯远方才所言太过,可宝姐姐这心下难免快意。眼见表姐兀自纠缠不清,宝姐姐抿嘴思量了一番,虽心下尚有顾忌,可到底还是自屏风后转了出来。
与那王云屏道:“表姐快放过远大哥吧,他如今要下场春闱,哪里还有心思吟诗作赋”
王云屏扭身见宝姐姐娴静笑着而来,顿时蹙眉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宝姐姐嗔怪道:“原本咱们一道儿躲在屏风后,偏你出了来,我又如何好继续躲下去那岂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着又敛衽一福:“见过远大哥。”
陈斯远拱手还礼:“宝妹妹。”
此时宝钗正侧对着薛姨妈等,她素来循规蹈矩,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如今乍然这般大胆,心下竟生出几分快意来。因是起身之际竟大着胆子情意绵绵地抬眼与陈斯远对视了须臾。
这般情形薛姨妈等自是没瞧见,可却原原本本的落在了王云屏眼中。这姑娘也没急智,反应了些许才觉不对。
正待说些什么,便见宝姐姐探手便将那纸笺拿了来,扫量几眼便道:“表姐也是真真儿胡闹,这画堂春都出了韵,偏你还要催着远大哥品鉴。这般诗词漫说落在远大哥这般名家眼里,便是懂一些的都瞧不过眼儿呢。早知如此,方才我就该拦着表姐才是。”
王云屏顿时恼了,上前一步道:“你,你胡吣!他方才明明说挺好的,还夸我有李季兰风范呢。”
宝姐姐顿时掩口而笑,嗔看了陈斯远一眼,便扯了王云屏道:“表姐莫要闹了。”
端坐着的薛姨妈眼见王舅母变了脸色,赶忙呵斥道:“宝钗,与你表姐闹什么还不快回来!”
宝姐姐低声应下,也不理会薛姨妈纳罕的眼神儿,乖乖行到了薛姨妈身旁。这般情形落在王夫人眼中,心下顿时明镜儿也是。
是了,她此前连番撮合,本道二人接触得少,还不曾有什么。如今看来只怕是宝钗遮掩得好,这不王云屏一来,宝钗立时就急了。
王夫人才不管结亲的是王云屏还是宝钗呢,只要来日能让陈斯远为自个儿臂助,便是结亲的是探春又有何妨
那王舅母心下暗恼,出言便不由得带了些许阴阳怪气儿,道:“宝钗小时便与云屏顽闹,不想如今大了还是这般。不过这顽闹也须得有时有晌,可不好让枢良瞧了笑话儿去。”
陈斯远正不知如何答话,忽有金钏儿入内道:“太太、舅太太、姨太太,东跨院大太太打发了苗儿来,说是大太太寻远大爷有急事儿呢。”
陈斯远暗赞一声来得好!当下紧忙起身道:“是了,竟忘了下晌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