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陈斯远不知薛家大房、二房之间的过往,自然不好评述薛姨妈此举是不是太过小肚鸡肠。
陈斯远倒是想起内府发派的差事来,那么老些大木起码三万两银子,也不知这事儿薛姨妈与薛蝌提没提过。
想到此节,陈斯远便问将出来,薛姨妈又白了其一眼,道:“薛蝌又不是傻的,即便我不说,内府衙门的郎中能不提?不过薛蝌倒是有些能为,也不知怎么与内府说的,那大木改从关外运发,走海路直抵津门,算算起码省了一半银钱。”
薛姨妈说起此事,面上神情愈发凝重,显是极为忌惮薛蝌。陈斯远便劝慰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薛蝌既有经济之能,由着其扑腾便是。”
薛姨妈想起横死的薛蟠的,就忍不住叹息一声儿,旋即又探手迭在小腹上,心下盼着腹中怀着的是个哥儿。
陈斯远又略略提了提贾蓉回转之事,这才转入正题,说道:“待入冬后宝钗除了服,婚事也合该提上议程了,到时我请了媒妁登门提亲,选个时日,来年便将婚事操办了吧。”
陈斯远过完五月便年满十七,二姑娘迎春这会子都十八了,也合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薛姨妈颔首道:“便是你不说,等除了服我也要提的。”
算算时日,等到了年底,她早就生下了孩儿,正好腾出手来为宝钗操办婚事。
她心下思量得分明,若这一胎是个男孩儿,那总要留些家底才好;若是个女孩儿,留下两万两嫁妆,余下的尽数充作宝钗的陪嫁——左右宝钗是兼祧,生下孩儿姓薛,便宜不了外人。
薛姨妈低声与陈斯远计较了一番,陈斯远应承不迭,他心下从未指望靠着女子升官发财。
待附和两声儿,陈斯远便道:“你也知我如今情形,一身兼祧三门,除去黛玉年纪还小,二姐姐与宝钗明年都要过门。我想着,总要置办个宅院。可巧,前几日物色了个宅院,三路四进,后头还带个花园,就在发祥坊东北,离着什刹后海极近,原本是辅国将军府。”
薛姨妈闻弦知雅意,道:“可是银钱不大凑手?”
陈斯远略显局促道:“是,东主咬死了三万七千两,我自个儿盘算过,屋舍要修葺,门楣要改建,后头的花园也要整饬,少一万两下不来。明年又要操办最少两场亲事,我近来又折腾了两处营生——”
不待其说完,薛姨妈就道:“我家的银子既然让你保管,便是信得着你。你银钱不凑手,只管暂且挪用了就是。”顿了顿,又挑眉道:“那两处营生……我家可能参股?”
陈斯远赶忙解释了一番,道:“一个是与燕平王合股,一个是内府牵头。你家如今十来万银钱傍身,后世子孙几辈子都够用了,若再行强求,只怕是祸非福啊。”
薛姨妈便叹息道:“也是,正月里做法事,那住持便说过,人的福分乃是天定,强求一分便要少一分……你说我早些将皇商差事交给二房,蟠儿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这孕期女子本就心思敏锐,陈斯远见薛姨妈又是泪眼婆娑的模样,赶忙好一番安抚,直到提及其腹中孩儿,薛姨妈这才强忍着悲恸擦干了眼泪。
陈斯远心下暗道侥幸,亏得薛姨妈如今有了孩儿,如若不然,只怕便要终日以泪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