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世人常言风浪可灭舟,却不知心浪更可覆国。”
他抬眸,窗外风起,宫灯如星,照亮那一方寂静的夜。
他知道,这一夜之后,玄朝海上的棋局,将彻底改写。
——
夜深,京城风寒。
一轮孤月悬在宫阙之上,云影如墨。风从朱雀门北来,卷起御道两侧的红枫落叶,像是无声的潮,在石阶上堆起一层薄薄的血色。
王恒立在窗前,披着玄色鹤氅,手中捻着一卷密诏。那是宁凡亲笔,字迹不多,却如刀刻:“乌斯藏使团,夜可会。”
他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心底生出一丝复杂的凉意。世间的风,有时吹得比刀还快。
从他投降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这一生将再难安眠。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那是苏若雪派来的侍从,低声通报:“王相,乌斯藏使团车驾已抵,殿下命人护送,避开巡夜。”
王恒沉声应下,旋即取出案上铜印,亲自点灯。那火光在风中摇了几下,才稳稳燃起,映出他那张苍白却镇定的脸。
——
片刻后,王恒府后院密室。
屋内灯光柔暗,铜炉中燃着雪莲香,气味清淡而冷。门一关,外面的京声便被隔绝。
乌斯藏首使洛曲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消瘦而坚硬的面孔。他的眼神如山中的鹰,冷而锐。
“王相深夜相召,不知所为何事?”洛曲语气克制,但仍藏警惕。
王恒拱手,示意他落座。
“贵国远道而来,寒舍简陋。”他一边说,一边将一壶温酒斟满。
洛曲未动。
那酒香浓烈,却带着一种让人警醒的甘冽。
王恒笑了笑:“此酒名曰‘白骨香’,非毒。只是玄朝北境所产,能驱寒安神。”
洛曲这才微微举杯,浅尝一口,目光落在王恒身上:“王相非以寒夜饮酒邀我罢。”
王恒轻叹,放下酒盏。
“自然不是。”
他从袖中取出一份薄薄的竹简,轻轻推到桌前。
“这是我朝皇上亲笔批示。”
洛曲神色未变,却下意识地收了几分笑意。
竹简展开,其上寥寥数行:
“西陆三国,势已分裂。乌斯藏若退兵,我朝保其商权,许其通东贸易,修王道,立信约。”
那笔迹锋利如刀,每一笔都像从深思中刻出。
洛曲目光在那几行字上停留良久,终低声道:“玄朝要我王撤军?”
“非强令。”王恒语气温和,“而是相利。”